羊肉汤

提起羊肉汤，自有一种记忆，湿漉漉、热腾腾地萦绕心间……

秋意渐浓，秋风渐凉，突如其来的一场秋雨，更是将秋的萧瑟演绎到极致。傍晚时分，踏着雨后积水和满地落叶，独自行走在街头，路上行人不多，偶尔也有和一样穿着半截T恤，多匆匆而过，显得格外单薄、弱不禁风。也许是刹那间的寒意？让我萌生出了想喝羊肉汤的念头！记不清有多久没喝羊肉汤了，加快脚步朝着小巷尽头，那一家颇有名气的老店走去……

说是老店，其实不大，临街的两间民房，排上几张桌子，两个热气腾腾的汤锅，外搭一家烙馍、烧饼摊，很远就飘来阵阵浓香，令人垂涎欲滴、急不可耐。走至摊前，方明白生意好得很，喝羊肉汤者络绎不绝，老板是一对夫妻约摸50多岁，忙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找一个空位座下，邻桌的顾客边喝着羊肉汤，边有心无心地攀谈着什么，羊肉汤尚未出锅，索性也就饶有兴趣地倾听……

老板，很健谈，烟瘾也很大。难得空闲下来的他，擦擦油手、搬张凳子、点着旱烟，边抽边说，不时地轻咳几声，他的嗓音沙哑、沧桑，又颇有几分自得，是那种瞬间就可以拉长你记忆的感觉。中年顾客约摸40岁左右，掰饼、泡馍、加盐、加醋、放辣椒、溜着碗沿儿嘬汤，动作娴熟、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常客、熟人。只见他叹口气说道：

“记一次喝羊肉汤是在北街，大碗5元、小碗3元，便宜又好喝，后来10元、7元……什么时候涨到15元、12元了？”

“羊肉汤这行，我干了将近30年了，生产队时才1毛、3毛，后来1元、3元……现如今，一碗15元，没办法呀，有成本看着呢！价钱涨了，味道不变，这样也好心安些……”羊肉汤老板有点激动，一口浓烟呛住，咳得愈发厉害了些。

老板又忙活去了，羊肉汤也正好摆到面前，浓浓白白的汤，丝丝滑滑的肉，青青绿绿的葱叶，热得烫嘴、焦黄干爽的饼，心中的寒意早跑得不见了影踪，急切地加点盐、倒些醋、放上辣椒，一口下去好玄没把人烫晕过去。不由地，又想起小时候清明会上，那个年代羊肉汤颇为奢侈，母亲多会掏出一毛钱来，舀上一碗肉丸或杂菜，当年的汤一样地热，一样地香，当年的我一样地急，一样地烫嘴，母亲多会敲敲我的头，故作严厉地喝斥我慢点喝的……这么多年了，少了母亲的提醒，今天又结结实实地烫伤了嘴！

满满一大碗汤，顷刻间就喝个了净光，肉却总舍不得吃的，仍有半碗在其中……其实，羊肉汤，贵在肉，美在汤，若碗中没肉，加汤自然会不好意思的。这是巧门，当年馋嘴的我，常常先将肉吃光，害得没法加汤，自然没少挨母亲骂！眼前，又浮现出母亲的样子来，夺过碗、掰碎馍、面带笑容，让老板多加些汤！老板，多会乐呵呵地接过碗，加热汤、把馍泡透，勺子压紧馍、将汤滗出，然后再加汤、滗汤……如此重复三两遍，母亲才会心满意足，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至把羊肉汤喝个净光……

于是，也掰碎了馍，递过碗，面带笑容，让老板加汤、滗汤、再加汤！顿时，眼前又是湿漉漉、热腾腾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