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四八节

一四八

“怎么？你不愿意？”，费局长问道。赵玉柱很平静，“我想留在所里工作，我喜欢这里。开发系统的事我会尽力的，但我不去分局工作”。费局长脸上有点不高兴了，他还没见过拿领导的赏识不当回事的人，今天他算是见着了一个，“你要知道，分局对普通干部的人事调动，是从来不提前谈话的，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只有服从的权利”。

赵玉柱抬起头，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不去报到，局里会因为这个开除我吗？”。费局长绝对没有想到赵玉柱把话说的这么绝，他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才好了，他有点怒不可遏。赵玉柱完全没有理会费局长的情绪，“提前征求一下同志们的意见，会让下属感觉自己很受尊重，大部分同志都会以工作为重，是能够顾全大局的”。费局长觉得赵玉柱说的比唱得还好听，“那你怎么就不能顾全大局呢？”。赵玉柱站起身，“我是例外”。赵玉柱说完，走出了会议室。费局长简直要气疯了，这个赵玉柱怎么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余气未消的费局长去了梁建的办公室。梁建见费局长脸色不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费局长把刚才的事和他说了。梁建劝了费局长好半天，费局长的脸色又好了一点。梁建有点为赵玉柱担心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家伙会引火烧身的。

费局长回到分局直接去了杨成亮的办公室，“太不像话了，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人”。杨成亮抬起头来看了看费局长，“你不是去云瀑找赵玉柱去了吗？这是跟谁生气了？”。费局长说：“还能有谁？就是这个赵玉柱，自以为有点小才，就不把组织放在眼里，居然当着我的面说不想到食品办工作。如果所有的人都像他这样，我们还怎么管？工商队伍就垮了”。杨成亮笑笑，“没有那么严重吧？赵玉柱一个人就能搞垮我们工商队伍？人各有志，不勉强，他不愿来就算了”。杨局长的话触动了费局长的神经底线，他再次愤怒起来，“不行，如果这样，以后就会有人拿我们局领导说的话当放屁，我们不能纵容这种涣散的工作态度，明天就让人事科通知他过来报道，我还不信了”。杨成亮看到费局长坚决的态度，不好说什么了。

第二天上午，赵玉柱果然接到了人事科的通知，人事科要求赵玉柱当天到分局报到，赵玉柱却始终没有动静。下午的时候，人事科再次来电话催赵玉柱去报到，赵玉柱还是没有去。梁建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找到赵玉柱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赵玉柱说：“我昨天和费局长说的很清楚，我不离开工商所，我哪里也不去”。梁建觉得赵玉柱是疯了，“你这是为什么啊？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干嘛处处和领导对着干啊？”。赵玉柱很认真地看着梁建，“怎么是我和领导对着干呢？分明是领导和我对着干。我不想去食品办工作，费局长偏偏就让我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梁建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人，“摆正你的位置好不好？这样下去，你就把自己毁了”。赵玉柱漫不经心地对梁建说：“我没什么位置，所以也不用摆，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了”，赵玉柱说完，向梁建深深地鞠了一躬。梁建的脸都气青了，“真是不知好歹，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梁建气乎乎地走了。

在剩下的两天里，梁建动员了李伟众、曲江他们轮番来劝赵玉柱，但是都没劝动他。赵玉柱调分局工作的事最终不了了之，人事科再也没提这事。费局长又找过几次赵玉柱，但都是讨论设计方案的事，对赵玉柱调动工作的事只字不提了。

这天，赵玉柱突然想起应该去看看秦大哥了，眼看春节就要到了，节前应该去看看他。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赵玉柱找李伟众借了车，到商店里买了点东西，就奔秦大哥家去了。

赵玉柱直接去了店里，秦大哥正在店里忙着整理东西。要过年了，他得多备点货。秦大哥见赵玉柱来了，很是高兴。秦大哥说核桃也在这里。他们正说着，核桃从里屋推门进了店里，“是赵大哥来了吗？我刚才在里屋听着像你说话”。

核桃把赵玉柱叫到了里屋，“我听说林姑娘和你分手了，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啊？”。赵玉柱不以为然地说：“什么是她和我分手了？，我纠正一下，是我和她分手了。有什么不好办的啊？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呗”。核桃满脸的惆怅，“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和以前是一样吗？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赵玉柱突然把头低下了，好半天才说：“谢谢核桃妹妹，我不会有事的”。核桃听出赵玉柱的嗓子有点发紧。

晚上，核桃做了好多的菜。赵玉柱说菜太多了，浪费。核桃说吃不了没事，剩下的正好给崔纪祥送过去，他这段时间天天盯在物流公司，晚上都不回家，也不知道他天天在忙什么。赵玉柱笑着问道：“心疼了？”。核桃面无表情地看了赵玉柱一眼，“我心疼他什么啊？他那个物流公司刚开张，还没有多少业务，却雇了十几个人，人多无好饭。公司里的那个小食堂缺米少面的，厨子做的饭也不好吃，我是怕他吃不好”。赵玉柱很诚恳地说：“做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我很羡慕他”。核桃说：“大哥真应该去帮帮他，有你在，他做事，我放心”。赵玉柱摇了摇头，“崔纪祥创业不容易，我去了以后，到他那里和他分饭吃，我不能这样做”。

饭后，赵玉柱把核桃送到了崔纪祥的惠众物流公司门口，没有进去，直接回工商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