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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

2014-08-13 09:44 作者:来自网络 阅读量:1221 推荐4次 | 我要投稿

当喧嚣而繁华的城市生活让人们倍感压抑,是不是就会渴望那种返朴归真的宁静的乡村生活?曾经清新的空气,清静的环境,清闲的心绪,清爽的琐事,都成为令人向往的“自然”。而那种“自然”,在印象中,在旧时的村落里。于是,那些埋藏了太久的以为再不会记起的旧事,如傍晚的炊烟,缓缓升起,飘飘袅袅。这样的时刻,沿着记忆中那条充满鸟语花香的乡间小路,回望村落里的时光,让心情释放,心灵回归。

曾是那一年村子里考上中学的唯一女生,连一向见了面都视而不见的奶奶也破例远远地朝你笑着,虽不说什么,只是看似随意地应答你的问候,你却已心领神会,心中有一股暖流轻轻淌过。那一刻,你突然就想到了血脉、祖先以及一些亲近而美好的东西。

曾是村子里沉默的人,连同家人。因为怕惹事生非,除了特别要好的,几乎不与村里人交往,不敢多说一句话,对村子里的人恭而敬之,以一颗卑微之心谨慎地在既定的路线上行走,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劳作。那时,你除了上学,回家后还要剜菜、拾草,农忙时帮着大人耕种、收获,学会了一个农村女子应会的所有活计,只除了挑水和烙煎饼。

你终是没有学会挑水,只是因为自幼身体单薄,瘦削的肩膀不堪承受一根扁担所担负的重量,你宁愿将水桶,将填满粮食、果实或青草的篮子,用胳膊挎起,并在心里自我安慰,用不了几年,就会有更好的工具来替代,扁担终会被淘汰。短短十几年的时光,人们告别了以肩挑手提为主的生活方式,让那种生活成为传说。

你拒绝了学烙煎饼。烙煎饼是技术活,需要两个人的配合,一人摊面糊,一人烧火。煎饼摊的厚薄均匀自然重要,火烧得如何却是起决定作用的。火烧得太大,煎饼未来得及刮平,就会翘起,还会焦糊;火烧得太小,煎饼粘在鏊子上揭不下,即便勉强揭下,亦不熟;倘是烧得不均匀,一张煎饼有糊有生,有脆有软,不但难吃,别人看了定要耻笑的。“人要脸,树要皮”,这是乡村人常挂在嘴上的话,乡村人最爱面子,连日常吃的煎饼都烙不好哪还有脸?都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却不知煎饼好吃,火难烧。何况,那时烧火用的多是青草,不易点燃,燃烧却快,要将火候掌握在摊煎饼的手起手落间,谈何容易。那时,你只管烧火,也有火烧得好接连烙了几张好煎饼的时候,偏偏又因一时的得意,偷闲深深呼吸那被燃烧的青草的芳香气味,或是捡拾夹在杂草里偶被烧熟的果子,不曾想又误了烧火,于是免不了要挨大人的训斥,如此反复,终是挨训多于被夸。也曾悻悻地想,自己决不学烙煎饼,将来一定会有一种机器不需这样麻烦就可以生产出煎饼。不足十年的时间,事实早已验证了这一点。

曾是爱哭、倔犟的孩子。儿时,由于生活穷困,母亲生下你后,月子里受凉住进医院治疗。因为吃不到奶,又没有替代品,你饿得直哭,稍大后,因饿而哭,因弱受欺的事情,更是时有发生。那时,奶奶每每带了厌恶的神情说:小二丫啊,才能哭来,一蹦上了天!每当此时,你总是立刻止声,快跑回家,要离那人远点,再远点,直至看不到,听不见。

每次打预防针,总是躲着,在那一个又一个如蒙古包一样的麦秸垛后绕来绕去。那时,在你眼里一向善良而温和的母亲如同老鹰,那一个个麦秸垛就成了老母鸡,而自己则是那被保护的小鸡,最后的赢家总是你。想来,你少挨了那么多可有可无的针,不也好好的吗?而你对于疼痛的敏感是不是自那时起,抑或是更早?

喜欢那些放鹅的日子。一场雨后,嫩绿的小草舒展着肢体,叶片上挂了晶莹的水珠,这样的清晨,哼着歌儿,甩着一双手,赶一群白鹅,看那步态优雅的鹅儿蹒跚在青草间,用它扁而硬的喙,以数倍于快板的节奏和速度啃食着青草,只听得唰唰的裂断声,所经之处,仅留残根。或捧一本连环画,手指翻动书页的空隙,抬眼看一下鹅群是否还在目力所及之处;偶尔拍手作势,将它们赶往青草茂密的地方。眼看着鹅儿那优美的脖颈被草填充,脖子一侧像凭空被塞进一根柔软的香肠,而鹅却仍是贪婪地吃着。你担心着会撑坏了那么美的脖颈,不待它们吃完那片青草,便急急地往回赶。平日里喜欢以拇指和食指环住鹅颈,提起鹅过高高的门坎,那时却早早跑前将门栏摘了,以便让那些饱食的鹅,仍能优雅从容走进院子,去慢慢消受它们的美食,终至体态更加丰腴。

中学第二年,便跟在外教学的父亲去了离家30余里的学校上学。有时坐车,车站离得远,极不方便;有时步行,走小路,穿山岭过小河;有时被父亲用自行车驮着,坐在后座,赏一路风景。后来,父亲托他城里的姑父买了辆二六的自行车。黑色结实的车身,红色宽大的尾灯,被沿途的村人视为小摩托车。那以后,每逢周末,你自己骑了车子,经过那条四季变幻的乡间小道。路边的野花和果园曾留下你多少眷恋的目光,那些山岭和河流洒下你多少汗水和歌声。无论严寒酷夏,还是春露秋霜;无论晨光曦微,还是月色昏黄,走在回家的路上,进入视线的是一幅幅变化多端的乡间油画,或幽静,或热烈,或凄美,或婉约,心情不同,感受亦不同,相同的是那颗似箭的归心。

那段时间,周末回家经过自家的菜园,总会看到母亲。你知道,母亲是刻意在你回家的时刻去收拾菜园,摘瓜果蔬菜;你还知道,母亲定会不时抬头远望,目光所及是你回家的道路。周末回家的你,则会帮母亲挎着篮子,跟在母亲身边,与她一同回家。碰上村子里的大人,总会有人问母亲:“你家来客人了?”母亲总会笑着解释:“这是我的二闺女,歇星期了。”或者有人打量半天,问道:“这是你家老小吧,长这么大了!”母亲仍会笑着解释:“这是二闺女,她还有个妹妹。”母亲从不叫自己丫头,在她心中,丫头意味着被轻视的女孩子。

放暑假了,清晨5点钟左右,父亲就趁凉爽带着你们去了田里。夏季雨水大,田里的杂草长得快,花生、黄豆、玉米、红薯……地里的草总是长得比庄稼快,几天前锄干净了,一场雨后,象约好了似的,一齐探出头来,真是应了“草盛豆苗稀”的话。太高太壮的草,只能用手拔掉,而地瓜秧长长了,需要翻秧以截断秧苗上的根须,同时除掉地里的草。忙碌了一大早,七、八点钟,太阳升上来,气温高了,就该回去吃早饭了。此后的一天,太阳光最为毒烈的时刻,就可以拿一个小板凳到大树底下,找一块较光滑的石头坐着,在板凳上做作业。那时,聒噪的蝉鸣,村人们闲散的话语,以及极不情愿被叫起吃食的猪的哼哼声……从来都不会影响到写作业,习惯了的声音,已经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每座山都沐浴过,每条河都欢唱过,每朵花都恋爱过,每棵树都孕育过,每个人都是过客,每个村落都在讲述着生生不息的传说……

只有珍惜往事的人才真正在生活。愿我们珍惜往事,热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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