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六六节

一六六

病房里的林晓一字不落的听到了父母和赵玉柱的对话。其实她一直都是醒着的，包括赵玉柱送她来医院的路上，她也是醒着的。林晓心想：“赵玉柱非要这么做吗？非得和人对着干吗？”林丽萍走到病床前，“晓晓，你可吓死妈妈了，你跑哪儿去了？”。胡俊峰把手放在女儿头上，“爸爸是爱你的，不管怎么样，爸爸很爱你”。林晓眼睛闭着，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任凭眼泪流着。医生进来了，林丽萍问林晓的病怎么样，医生说林院长放心，只是有点着凉，退了烧就好了。医生看着满脸是眼泪的林晓，知道一定是家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便久留，悄悄地退出去了。

林丽萍坚持要留下来陪着林晓，并且准备和她好好谈谈。胡俊峰先回家了。

林晓慢慢睁开眼睛，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空虚。她好像觉得这个世界都欺骗了自己，本来还想一肚子的苦水向赵玉柱说说，没想到这个老流氓居然说要辞职，这明明就是要躲开自己嘛？。林晓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渺小，渺小的什么都不是。

林丽萍递给林晓一个削好的苹果，林晓没有接，林丽萍只好放了回去。“想和妈妈谈谈吗？你想知道什么？你大了，有权知道真相，有什么话就问吧”，林丽萍一脸的愧疚。林晓就像没听见一样，她拉上被子盖住了脸。

赵玉柱觉得今天这事跟自己有关，或许是林晓为了自己工作的事，又和父母吵翻了。但是林晓为什么不说呢？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啊？搞不懂。这时赵玉柱的电话响了，赵玉柱赶紧接了电话，是李伟众打来的。曲江和李伟众在工商所等他。

赵玉柱回到工商所，他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后面两个人叫住了他，是李伟众和曲江。曲江大声嚷嚷着，“我说老赵没事吧，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们在办公室等你半天了”。李伟众上来拍了拍赵玉柱的肩膀，没说什么。曲江继续说：“刚才，李伟众非要给你打电话，我说你肯定是去城里找路子去了，怎么样？事情摆平了吗？”。赵玉柱知道他们已经听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这种事很快就会在全所，甚至全市局传开的。李伟众说：“走，找个地儿喝点去”。赵玉柱看看李伟众和曲江的脸，知道他们今天晚上已经喝过了，“这大年初一的，哪家饭馆都不开门，再说现在都9点钟了，看你们都喝过了，还是算了吧”。其实，赵玉柱到现在还没吃晚饭，他早就饿了。李伟众说：“我知道有个地方还营业，你就跟我走吧”。赵玉柱半信半疑地跟着李伟众走了。

赵玉柱跟着李伟众、曲江来到一家饭店门口，赵玉柱笑了笑，这不就是二豆子在的那家饭馆嘛，但根本就不像开业的样子。李伟众上前敲了敲门，灯亮了，里面的人把门打开，把他们让了进去。李伟众刚才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从家里过来值班的二豆子。二豆子问他们：“哥几个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去”。曲江说：“随便弄几个菜就行了”，二豆子下去了。赵玉柱说：“二豆子也不是这儿的老板，这合适吗？”。李伟众给赵玉柱倒了一杯水，“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走的时候把钱留下就行了，老板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菜很快就上来了，二豆子说有事再叫他，他先去忙别的事了。李伟众和曲江来的时候已经有点醉意，他们过来纯粹是为了陪赵玉柱的，赵玉柱觉得心里很暖和。李伟众对赵玉柱说：“你看，我和曲江这两块材料，没什么大本事，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但是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绝不含糊”。赵玉柱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事？感谢你们有这份心，我敬你们一杯”，赵玉柱说完干了一大杯酒。曲江和李伟众跟着也喝了，曲江抹了抹嘴，“老赵你就别硬撑了，我们都知道了”。

“这种事很快就能传出千里地，但是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事。真的，不算什么”。

曲江带着醉意，“有气势，我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去年转业的时候，一门心思的想进政府部门工作，当时认为只有政府部门的工作才算是为国家做贡献，现在知道了，过去这种想法很狭隘。其实，不管哪个行业，也不管哪个部门，都能活出人样来”。

曲江和李伟众知道，赵玉柱已经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了。

李伟众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人平时感觉不出来，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只有承担和忍受，别的什么也做不了”。曲江说：“今年的春节真是热闹，新闻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听说了老赵的事，紧接着就是B省一号的西瓜毒死了人。今天下午又听说城西分局又出事了”。

“城西分局出什么事了？”，赵玉柱是从城西分局出来的，他对城西分局还是比较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