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把铁犁安顿在墙边
不想再坚持,累,就像鬼魂一样
彻底肆意驾驭着他,父亲老旧的烟锅里
吞吐起绵延的苍茫,释放着自由与忧愁
享有片刻的安静,好像村庄上空
升起的袅袅炊烟,浮现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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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老更旧而又厚实的手,抚摸过
亲亲的庄稼胴体、盛饭装菜的器具
和粗糙的蓝图。父亲那手在暮晚
袒露开来,禾香便惬意地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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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我们闲聊的当儿,父亲忙着手里的活路
或是给院里的花花草草,瓜果蔬菜
喂水施肥,捉虫松土,遣送垃圾到爪哇国去
就像照料我和兄弟姊妹,竟然是那样
一丝不苟,那样细心、周到与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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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睡入潭水一样明灭的萤火里
沉默的父亲正在僵卧孤村,一遍遍地擦拭
骨骼上的霜雪,心思却在铁马冰河的夜梦中
打马赶路,最先沐浴一缕朝阳和笑声
父亲靠汗水乞讨一家人生活的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