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来的烤咸鱼

童年的记忆，最深刻的感受就是一个字，饿。不论是放了学还是玩耍够了，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抄起一个煎饼，卷上花生油，撒上一些盐粒再捋上一棵葱，大口的啃了起来。但是最让我难忘的美味，还是那次偷来的烤咸鱼的味道。

那个年代物质匮乏，家里有好吃的东西，首先就要拿来给在生产队干活的男劳力吃，在家做饭的女人也不舍得吃，因为他们要挣工分，这是一家全年的全部的收入。小孩子只能分得一点点残羹冷炙，但仍馋的要命，经常趁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吃那些所谓的好吃的东西。大人发现之后，轻则一顿臭骂，重则棍棒相加，然后要么藏起来，要么挂在梁头上，小孩子找不到够不到的地方。所以小孩子常在家里翻箱倒柜或者爬高找好吃的东西，这就像现在玩的藏物游戏一样，考验着孩子的智商和动手能力。

有一次放学后，我的一个好伙伴悄悄告诉我说，回家后拿了煎饼，直接去她家里吧，有好吃的东西可以卷煎饼了。按照约定，我来到了他家，大人们不在，他就神秘地揭开了吃饭桌子下面的一个瓷缸的盖子，伸手从里面摸出了一把东西，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头很大，身子很小的鱼，我们每人分得了三四条。我接过来闻了一下，马上哈拉斯都流了出来，急忙忍不住咬了一口，咸咸的，鲜鲜的，味道太诱人了。他急忙阻止我说，这叫大头鱼，还是生的呢，弄熟了就着煎饼，可好吃了。

在家里弄熟那是不可能，万一被大人发现，不但吃不上，还要挨顿揍。干脆我们带上火柴，来到了村外，拾了一些干树枝，点着了，把咸鱼用小木棍挑着烤了起来，等到感觉差不多了，就挑出刺，撕碎了，放进煎饼里，卷好了，吃起来。当时有烤糊的，也有半生的，这个都不管了，只管狼吞虎咽起来，那种感觉，认为这就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了。咬上一口，还忘不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把里面的烤鱼往煎饼的后端拉一下，这样不至于每次吃的鱼太多，也能保证煎饼吃完了，还能留下一点鱼，不吃煎饼了，可以很奢侈的仔细只品味鱼的自身的味道。不知不觉，一个煎饼下肚，最后的一些鱼的碎屑，久久的在嘴巴里反复咀嚼着，不咽下去。

可能是一次吃的太多，也可能是咸鱼的确含盐分太多，我们两个人回家都咳嗽起来。我说了实情，被父母数落了一顿，罚我第二天给向人家父母认错。他的处境比我更糟糕，他父母发现鱼少了之后，本来就怀疑，结果又听到他咳嗽，可以说人证物证俱在，只好从实招来，认罪伏法，免不了一顿严重的教训。

几十年过去了，我和原来的小伙伴谈论起来这件事情，我们对父母的训斥和责罚早已记不清，但是那浓浓的烤咸鱼的味道，一直记忆犹新，甚至还把舌头伸出来，舔一下嘴唇，再回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