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母山

照母山，你虽然是一座山，但你的海拔

同我的爱一样

并不很高。可是，我并没有

把你越爱越矮

而是越爱越亲，越爱越近，我常常独自开車

去你那里读书，邀朋友喝茶

甚或一个人闲逛

读书时，我喜欢到三联沟的一个小池塘边

坐在大树下的木椅里

读小说，读随笔

读史，读传，而读得最多的是诗

我可以把微风

读得在诗行间很流畅地吹拂，把枝条上

大挂大挂的白，读成

文字的绿，把此起彼伏的蛙声

读成逗号、勾号、惊叹号

有时把自己读成了普拉斯，有时

把自己读成了李清照

更多的时候，是徐志摩

在给我读《再别康桥》，在同我频频

挥手高呼：“沙扬娜拉”

喝茶时，我喜欢到邀月阁，虽然

我去阁中往往是下午

但也有月可邀，在李白的狂放里，在呷茶

那一刹那，在仰起头

看见我皎洁的面庞，以及额上

缓缓泻下的清辉

同三五友人品茶，最是优雅，最是心旷神怡

月白风清，一盏茶水

可以看白水人生，茶叶如梦上下浮沉

可以看天空从水面静静移动

人世间己了却了多少滚滚红尘，有人品得沉默了

有人品得悟及到淡泊之境

而我不停地摆弄手中的栀子花

唯有唏嘘。闲逛时

我喜欢到绿色迷宫，那些灌木

组成的通道，像八卦图

像迷魂阵，百逛不厌，百逛翻新

很自豪的是，我没有

将一位姓谢的女子逛迷失，而是越逛越清新

越逛越清醒，七叶树

被我认准，它的七叶就是我的七种感慨

格外的蓝，格外的亮

硬骨凌霄的骨头与我同样硬

我看着它说话

除了爱怜，惊艳，那一股冲天而上的姿势

让我成为它豪气的—部分

龙船花里装的不是划龙船的桨声和锣鼓声

而是我凤的心跳，我要

用这心跳压住龙的欢腾

压住它身下的波涛，不允许它背着爱情乱游乱奔

芍药的花期已被错过

但还在记忆里芬芳，蓝娇花

蓝得我想变成晴朗的天空或者海水

我看花，花看我，两不厌

无论多久，都不会嫌弃

我伸出像媚娘的手，把我爱过的地方轻抚

我摸不到荆棘和尖刺

明亮的阳光下

是细事的花蕊，是鸟鸣和鸟鸣的倒影

照母山，我又来了，我不把

车子停在你的下午之外，我同样

将车钥匙交给

我信任的那只蝶保管

今天，我不喝茶，不闲逛

我只读书。请你猜一猜：我会读

哪一本书？晚风

会吹开哪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