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山河吧
杨山河吧,是一个幽静的去处。就如梦中知己,心仪了许久。前几天从红檀树的空间看到他随手拍来的几帧照片,但见草坪如绸,清流似练,杂花生树,盎然春色略见一斑,就像不施粉脂,顾盼生情的小家碧玉,更勾起我去幽她一会的念想。
从七里坪出发,沿着林荫路顺河而上,逐渐远离喧闹,愈来愈清静。不到半个小时,就远远看到一大片绿地,极像高尔夫球场,只不过多了几株零星的树,一条窄窄的河流,静静地躺在大山脚下,等待游人青睐。
河吧,一定是心有灵犀的智者,给她这个别出心裁,富含诗意的名字。立身这绿地之上,劈面是一座大山,远近高低,峰峦如聚,绵亘数十里。偶尔有几块灰白的岩石,如同岁月的疤痕,深深印在那里,煞是醒目。脚下是温软的笑眯眯的嫩绿,鲜亮的小草,从肥沃的河土中钻出来,细细密密,拥拥挤挤,既不是娇滴滴的媚态,也不是硬生生的呆板。看不到她的母土,如同工艺精良的织毯,温良滑软,可亲可近,让你不忍踩踏。相传是大唐白袍小将,官拜一字并肩王的薛仁贵之孙,男才女貌,武艺堪匹的贤伉俪薛丁山、樊梨花之子薛刚,大约生了一块反骨,桀骜不驯,弃了盛唐,在黄杨寨屯兵养马,占山为王。一日策马巡山,偶见翠绸当空,不知是七仙女众姐妹为西王母织的寿缎,挥刀斩下一段,飘落至此,于是便有这一片醉人心脾的绿。
春和景明,空气也格外新鲜,几只山雀,穿梭于柳树之间。一条小河,是一首山歌,一路无拘无束地欢唱。河水没有清江之水深邃,也没有漓江之水剔透,却清可见底,婉如一层薄薄的纱,网在稀奇古怪的河石上,三五游鱼,自由自在地追嬉。河流中一丛水草,像康河的水草一样温柔,河风拂过,浅吻水面。山花抢眼,绿叶就像刷了一层清漆,阳光普照,熠熠生辉。真想借陶渊明的心情,李商隐的笔,写一首缠绵悱恻的爱情诗,让登临此地的墨客骚人,空余“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怅惘。于是诗以地著,地以诗名,相得益彰,让更多人歆享大自然的恩赐。倘是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到这里也会舒一舒涓烟眉,转一转含情目,半启丹唇,莞尔一笑,吟一首惜时叹世的柔词。若是稚拙的刘姥姥,自然会道一个万福,唱一个肥喏,然后拉七扯八念几句叫人稀里糊涂的四言八句。即便是高踞九霄金阙的玉皇大帝,也会心血来潮,借一朵祥云,驱动彩车玉辇,一倾华盖,叹为观止。
几株柳树,简单地从沙滩上冒出来,撑起一片绿,留了一地荫。席地而坐,真想亲吻那深刻的绿意。亦或是伸展四肢,对着远山大吼三声,把一身的疲惫,消弭殆尽。索性躺在草坪上,仰视耿耿长空,流云时而像照水的芙蓉,时而是信步的蜡象,时而似憨厚的猫熊,时而是奔泉的渴骥。云卷云舒,千秋淡泊。王侯将相的遗憾,渔樵耕读的艰辛,在这里化为无形,了无踪迹。盛夏时节,夜风如水,徐徐而来。百鸟栖林,蝉鸣深树;月上柳梢,星辉交映。漫步一片河田,十里稻香,蛙声如鼓。出一身细汗,迎风且凉且爽。真切地感受一番豪放词人辛稼轩的田园情怀,真是一桩快事。若是深秋的子夜,几个相知男女,搭起帐篷,手牵手围一堆篝火,载歌载舞,然后烧烤几只板鸭全鸡,来几罐啤酒,一定十分惬意。隆冬时节,雾雪掩苍翠,河原披素袍。山鸡亮翅,狡兔探洞;河鱼吻冰,飞鸿踏雪,姗姗可爱。
远处密林深处,是声名远播的黄杨寨古战场,杳成空寂,变为传说;天台书院的朗朗书声,仿佛在耳;对面孤峰矗立,是演绎了慷慨悲歌的红军洞,战痕犹存,历历在目;黄石岩战场枪声,穿透时空。不见了藤甲长矛,刀光剑影;远去了山头红旗,冲锋号角。历史的足迹如大山一样沉寂,尘封的记忆像童年的歌谣偶尔想起。周八家,一个依山旁水的小村庄,住了几十户周姓人家,是《爱莲说》作者,北宋著名哲学家、理学家周敦颐的后裔,元末明初迁居这里。小村庄清一色清墙黑瓦,错落有致,寻常小巷,清石条路,历经百年风雨的洗礼,依然气派横生,古朴庄重。是列入国家级保护的传统村落。那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夫,淡忘了昔年苦恨忧伤的故事,从披星戴月的稼穑中淡出,一个个种菊南山的悠哉游哉。或荷锄归来,哼一首小曲,或车驰旷野,兜一兜河风,或沿河放牧,送夕阳西下。和在这里频频现身的国家级保护动物南喉蜂虎一样,一派怡然自得的心情。
杨山河吧是红色七里坪的一块绿色的瑰宝,不可或缺,更不可替代。她沉淀了载厚载重的物质,传承了且清且纯的文明,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呵护和珍惜,更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发掘和拓展。惟其如此,中华民族才能薪火相传,绵延不衰;美丽中国才能福荫万代,雄立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