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地坛
十五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摇着轮椅进入园中,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史铁生《我与地坛》
也许这一季的北风是最为寒冷的,百草枯黄中世界沉默着,地坛在沉默中哽咽着。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2010年最后的北风凄凉了地坛,凄凉了这个世界,带走了那个看到时间的人。
早上从同学口中得知了他的去世,竟一时哽咽得难以说出话来。他的逝去,对于一个喜欢他文字的人,钦佩他的精神的人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而这种打击却在悄无声息中袭击了整个文学界,袭击了支撑了无数人的信念世界,更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痛。
最初接触史铁生的文字是在高中的一本文章精选上,第一篇便是《我与地坛》,我竟连续读了四遍,深深地被其文字吸引。我常认为史铁生的文字是对生命的一种最好的诠释,是对人生的一种最真的思考。之后我便拜读了他更多的文章作品,《命若琴弦》、《车神》、《夏天的玫瑰》、《老屋小记》等等熟记于心,有时候我难以说出喜欢的理由,只感觉他的生命是最美的。
史铁生的一生在不断与生命的斗争中升华着,生理上的痛使他有了更多的人生感悟,更多与生命斗争的勇气,我一直这样认为。假如他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他可以徒步到达他想到的体育场去看场球赛,他可以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那么也就再没有了偏偏蕴含哲理的文章。生命中多了太多的假如,也就不再有其独特之处,史铁生的一生曾有过许多的假如,他的文字里也透露出了生命的设想,可是在他的不断思考中,他终究还是回到了现实。面对现实,是他最后的选择。
史铁生的主人公大都是生理残缺的,带着一种卑微的心态,我想这是对他自身情况的反映,读者那些文字,我常常这样想:那就是他,真的是他。他的文字带着一种对于生理残缺的卑微,带着一种生命的倔强,带着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于一个曾经体验过健康快乐的人,在突然间残疾时,生理残缺,生命完整,我想这是最大的褒扬。
他的一生,认识到了生活的苦难,认识到了爱情的艰难,认识到了生命的意义,文字收藏了他所有的认识,正如他所说的:“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我是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史铁生的一生是艰难的一生,苦难造就了他独到的对于生活及生命的见解。最初的他,对于生命的厌弃,常常让他一个人面对着地坛,面对着那颗树,生命的思考即源于此。在一次次不断的思考中,生理上的残缺之痛也渐渐地消失。时光流逝中,他正是凭着那股“弹断一千二百根弦”的韧劲,正是凭着那种“宿命”的思考行走在人生之路上。他说过,他当时的心思不在考虑自己为何终身截瘫这件事,他的志向很远大。
在与生命斗争近六十年后,他最终还是在看着时间、看着自己的背影时与地坛阔别了,带走了园中他的生息,带走了所有对人生的思考,流下了地坛的孤凄,流下了世人对他无尽的思念,无尽的褒扬。
时光流逝,铅华殆尽,我们存留每一寸对生命最真的留恋与惋惜。那泼墨山水般的文字,那雕刻生命最细致的笔锋终将不会黯然,地坛将会因他沉寂,绿叶为他凋谢,生命奔流不息,思索终将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