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七八节

一七八

赵玉柱冲进厕所，用手电在里面来回照了几次，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再次笼罩着他。赵玉柱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个写着储物间的门上，他从警察手里拿过警棍，准备砸开门锁。崔纪祥着急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随便砸我的门，政府工作人员知法犯法”。赵玉柱看了一眼崔纪祥，没说什么，使劲往那门锁上砸去，门打开了。崔纪祥转身向后跑去，被眼急手快的警察抓住了胳膊。

储物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赵玉柱打开了储物间的灯，“我印象当中，这里是个小山沟，他骗我说填平了”。地下室里的一切真相大白了，这里是一个标准的假酒地下加工厂。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大批的散装白酒、包装箱和几个知名品牌的商标。正如崔纪祥所说的，这里没有成品。

林晓看了地下室那几件简陋的设备以后，不免有些失望，她没想到做假酒的设备就这么简单，除了几件破烂以外，就属那个压盖机和封口机算个像样的机器了。正是因为成本极低，才吸引了大量造假者铤而走险。看了地下室那点东西，也难怪崔纪祥说半小时就能把全部造假的货物转移出去了。崔纪祥太自信了，自认为他比谁都聪明，以为一辆空车就能骗过赵玉柱，以为谁也发现不了他这个秘密地下室，崔纪祥输就输在他的过份自信上。

李伟众对着地下室里的东西，不停地拍着照片。两位警察对梁建说：“看样子，这个地下工厂的规模不小，我们请示了所长，我们把人带走了”。赵玉柱一听急了，“干吗把人带走啊？现场的情况不够刑拘的标准啊”。其中的一个警察说：“现场的情况是不够刑拘标准，但是我们怀疑他以前还有其它违法事实，我们要带他回去调查”。警察的话远远超出了赵玉柱的意料，他想要的就是把这个造假窝点拔掉，不想对崔纪祥人怎么样，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院内的那些精干的年轻人，也就是崔纪祥说的那些看门的人，早已跑了个精光。要说那个金顺也真够倒霉的，在外面转了一圈以后，自以为已经骗过了赵玉柱，开着空车又回到了院里，正好被准备离去的警车撞个正着，他也被带走了。

地下室的东西全部被拉走了，赵玉柱留了下来。整个院内已空无一人，他要留下来看门，如果发生被盗的话，崔纪祥和核桃的损失就更大了。林晓听说赵玉柱要留下，不假思索地说：“我今晚也留下来，陪你在这里睡”。林晓的话刚一出口，梁建他们三个人一起把目光落到林晓的脸上。林晓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发烧，立即改口说：“我是说，我们都陪你”。

赵玉柱把林晓拉到一边，“听着，如果你在这里，会给我带来危险，上次的事，崔纪祥就是针对你来的。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姓段的跟崔纪祥是什么关系，如果姓段的今晚回来，看见你在这里，不仅你有危险，连我也会成为陪葬品。你不在，我会更安全”。

梁建是不可能让林晓留下的，他连拉带拽地把林晓带走了。

今晚最兴奋地就是梁建了，春节期间查了这么一个大案子，这在整个江风市都会轰动的。梁建今天晚上忙完应酬就回工商所了，自从发生了赵玉柱值班喝酒和初一的毒西瓜两个事件以后，梁建变得小心翼翼的，担心所里的工作再出现什么漏洞。今天他刚到工商所就接到了林晓的电话，听明白整个经过以后，他就立即把曲江和李伟众叫到了工商所。林晓是一出物流公司就给梁建打的电话，到了工商所，她就把丛政杰的司机打发回去了。梁建知道，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他迅速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请求警力支援，然后带着李伟众、曲江、林晓奔物流公司去了。

梁建还不知道林晓离家出去的事。回工商所的路上，梁建就迫不急待地给胡俊峰打电话报喜了，并且还跟胡局说他和林晓在一起。胡俊峰听了梁建的汇报满心欢喜。梁建今晚上干了一件漂亮事，这个案子足可以让他到市政府赢回面子了。梁建还和林晓在一起，真是天大的好机会。胡俊峰立即告诉梁建要无论如何把林晓送回家。林丽萍在旁边听着，高兴地直点头。梁建从胡局长的话里，很快就猜出了林晓身上发生的事。

林晓早就气得不行了，因为李伟众和曲江在车上，她不便对梁建发作。林晓成熟了，不再是那个不管不顾的女孩子。她知道赵玉柱面临困境，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在他背后默默地支持他，而不是一味的耍性子、发脾气。今天，崔纪祥被抓走了，赵玉柱心里一定不好受，自己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了，必须让自己尽快成熟起来。

李伟众和曲江下车以后，梁建说要把林晓送回家，林晓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她要求梁建把她送到丛政杰家里。但是，梁建已经答应了胡俊峰局长，这是任务，他必须要完成的。再说，如果利用这个机会，当面向胡局汇报一下今晚的行动情况，让老头子在挨了毒西瓜事件的当头一棒之后，体会一下查处大案的喜悦。梁建觉得自己就是来给胡局长雪中送炭的人。如果把这两个事对比一下，胡局长很快就能发现哪个所长的工作能力强了，梁建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梁建是哀求林晓回家的，林晓在很长时间的沉默以后，还真的同意了，这让梁建出乎意料，真是苍天有眼，没想到这么顺利。梁建不知道，林晓此时心里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