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掉男子身上的旭日旗

最近，一男子穿日本军国主义旭日旗T恤参加泰山国际登山节，触犯众怒，被拔掉衣服的新闻在网络热传。今天上网易看到一则“新华社反驳“穿旭日旗男子被扒是狭隘民族主义”的文章，拥有20699条跟帖，127360人的参与，参与者踊跃，话题热得发烫。

耐人寻味的是被顶在第一页，前十名的跟帖中，有六位强烈支持扒旗行为，另外四位则持反对态度。尽管前十位语气上激烈程度不同，但在这个问题上6比4，基本势均力敌，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支持扒旗者认为，此种行为，是赤裸裸的宣扬日本军国主义。在中国举办的国际登山节上穿此衣服，对二战期间饱受日军摧残的中国人民来说，是不言而喻的羞辱，扒掉它，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反对者认为，在一个法治社会文明社会里，穿什么衣服是个人自由，是个人基本人权，你可以不赞成，不理睬，或者批判，但不能采取暴力行为直接扒掉别人的衣服。

我站在扒旗的一边，扒得好，扒得对！

第一种反对者，认为穿什么衣服是个人自由，是个人基本人权。宣扬法无禁止即自由。在很多时候，我都支持对自由的追求，对法治的追求，尤其在我们这样一个自由不张，法治颓废的社会里。但是，在这里，对自由的追求过了头，对法治的理解进了误区。首先来谈自由，任何自由都是有界限的，这种界限，有的以法律为界限，有的以道德为界限，有的以公序良俗为界限，有的有民族习惯为界限。出了界限伤害了别人，你就失去了自由。再者来谈法律。首先把这个事情局限于法律的范围内来讨论，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如上所述，除了法律，还有道德，还有公序良俗，还有民族情感等等的约束。其次澄清一个概念。经常有人会笼统地应用“法无禁止即自由”这句话，这其实是一种对法律的误解或者一知半解。法无禁止即自由，其实比较适用于严格的刑法领域，因为刑法对罪与非罪，要求非常严格，必须严格使用刑法的规定，禁止扩大化的解释和类比，推论。刑法条文没有禁止的，就不能适用刑法。但对于更加广阔的民法领域，法无禁止即自由，并不准确。因为民法所调节的法律关系本身就浩瀚无边，所以民法的规定本身就是允许类比和适当的推定的。比如民法里有不得违反公序良俗。那公序良俗就是一个非常有弹性的口袋，法官可以酌情认定哪些是哪些不是。现在回到事件本身。本来此人穿什么衣服，是他个人的自由范畴，但是当他所穿的旭日旗，在那种公开的场合出现，明显地伤害了中国人的感情，这就不是他个人的自由和权利了。尤其当别人指出来之后，他仍旧冥玩不顾，立即改正，那末被扒掉衣服，就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了。

第二种反对者，认为穿旭日旗和打日本帝国海军的字样不对，但仅仅是不对而已，不应该运用暴力扒掉别人的衣服，暴力扒衣是违法的行为。首先扒一个男子的T恤够不上刑法，最多是治安管理法吧，情节不算严重。其次，军旗男的行为，至少也可以套入违反民法里的公序良俗了，泛泛的说也是违法行为。从二者的伤害后果来看，该男子存在恶意伤害（经提醒不理）中国人的民族情感的事实，此伤害范围非常广阔；而扒旗行为伤害的是该男子的“人格”和他那件T恤；二者孰轻孰重，应该一目了然吧？所以尽管扒旗行为或许存在一定的不妥，但两者比较，还是应该坚定地站在扒旗者一边。诚然，有人会说，就算该男子行为不妥，应该报警让有执法权的警方来处理此事。可是，这种说法又是多么的自相矛盾多么的迂腐！矛盾在于，既然你不认为这男子违法，你何故报警？迂腐在于，追求法治的人们，别忘了，就算在法治社会里，法律也不是万能的－－法律不能解决社会里所有的问题，许多问题也不是通过法律来解决的，社会自有解决问题的其他途径。如果此事报警或者报告组委会了又如何？不过是取消此人的参赛资格，口头警告他不要穿而已。那如果他不惧如此，气恼起来，出去之后依然穿着又如何？这是有可能的，他不是还主动报警，说自己穿什么是自己的自由，被扒衣服是犯法末？警察不会因此时时盯着他吧？就算如此，警察也不会抓他坐牢。所以，对待此男，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你呀，敢侮辱我们，法律拿你没办法是吧？好，你敢穿，我们就敢扒你，法律一样拿我没办法。扒到你不敢穿为止。

当然，赞成扒旗这个举动，不代表赞成所有支持扒旗者的言论，同样也不代表反对者的言论一无是处。恰恰相反，之所以有兴趣写这篇文章，是因为，支持者的言论里，有诸多令人不安的观点，同样反对者的言论里也有许多观点值得汲取。

撇开一些恶语粗口不论，有一个自称在日本生活过的反对者的跟帖就非常令人深思。他说：“我们依然活在仇恨里，我们的书本，电影，电视充满了对日本的丑化和仇恨，政府刻意营造对日本的仇恨教育。但是，当年那些侵略我们的人都死绝了，现在的日本除了一些右翼分子，绝大多数人对右翼所宣扬的毫不感兴趣，你们如今恨的到底是谁？勿忘国耻是对的，可是勿忘国耻是为了从中汲取教训避免重蹈覆辙，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是为了让子子孙孙永生永世活在对某个国家的仇恨里。”尽管这段话，用在这个案例上，确实不妥。因为就算我们不主动仇恨日本，一个人穿着我们的耻辱到处炫耀，这依然是不可以接受的。但是这段话，放在我们当下的，对待日本这个国家的整体态度来说，确是十分确切的。在一些支持者的跟帖里，不乏一些非理性的暴力，和一些泛滥过度的民族情绪。尽管我站在他们一边，但却充满着深深的担忧－－在扒旗这个事件上，他们是对的，但是在其他事件上，或许就会错，而且错起来就会汹涌澎湃。

动不动的非理性抵制日货，非法的打砸自己同胞的日本车，满屏满屏的抗日神剧，值得国人反思——我们该如何反思那段不堪回首的耻辱？我们该如何对待现在的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