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游记
一九八四年七月十五日,学校已经放了暑假了,我和新婚妻子肖英一起,到相隔九百多里的鄂西均县三五四一军工厂我二叔那里探亲。我们在丁家营下了火车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二叔的家。这一带是山区,又没有城镇,不到两天,我们就玩腻了。二叔说:“武当山天柱峰顶上有一座金殿,全是用铜铸的,里面有大铜菩萨,山上有不少和尚,你们何不到那里去玩玩?”二叔的话提醒了我们。是啊,丁家营离武当山天柱峰不到一百里地,这次不游武当山岂不是错过良机了吗?只是妻子身怀有孕,体力不支怎么办?但见妻子兴致很高,执意要去,于是我们决定到武当一游。
次日清晨,我和妻子换上旅游鞋,戴着太阳帽,背着装有煮鸡蛋、水果罐头和汽水的小兜就出发了。
先乘一站火车到老营下车。听说,老营是明代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的大本营,老营因而得名。随着我国旅游业的发展,老营火车站已改名为武当山火车站。虽说这里离主峰还有八十多里,但这里方圆几百里都属于武当山区。老营就有武当山名胜。
走进汽车站,已到九点时分。汽车站里挤满了来自祖国各地的游客,此外,还有来自香港的,还有两个外国人。上车的班车每小时发出一趟。暑天的上午,候车室里外都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乘车困难,使我们不免有些扫兴。两小时以后,我们才乘上汽车向武当山前进。
汽车穿过铁路,向右拐过九十度后,就向正南方向前进,公路两边各有一条大致平行的小河流,东边是水磨河,西边是剑河。阵阵凉风吹进车窗,我们感到格外凉爽,坐在车内望窗外,公路两边的树急速向后逝去。车的四周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上象盖了一层厚厚的绒毯,一簇簇凸起的苍翠欲滴的树枝,象绒毯上美丽的花纹图案,星星点点的经的黄的花朵,把绒毯点缀得更加美丽。远看,象羊群在攒动;近看,绿荫如盖。我们能饱览如此美妙的风光,太惬意了!不觉,我们已经过了太和观、太子庙,迴龙观。这些古庙宇建筑墙壁,都是用岩石砌成的,外面涂抹着老红颜色。上面盖的是滑亮的绿色琉璃瓦。翠绿小溪衬托着红壁绿瓦,相映成趣。过了回心庵,就到了磨针进。传说唐代大诗人李白曾游玩来到这里,见一位老太婆拿着一根铁棒在井边的石砥上磨针,李白好奇地问:“这能磨成针吗?”“能!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绣花针!”李白从中受到启发,经过刻苦磨练,终于成为世界有名的“诗仙”。
经过关帝庙,就到了地处三叉路口的老君堂。过了老君堂,汽车改向下行,渐渐近了剑河,东边涧上一较大的庙宇——太子庙,一晃就过去了。
过了剑河桥,汽车就开始爬坡。汽车沿着“S”形公路辗转向上行驶,走在前面的一辆货车就在我们的车顶上,走过的公路被甩到了脚底下。十分钟,汽车仍在山的一侧坡路上行驶。时而汽车又沿着盘山公路,呈螺旋式上升。黑虎殿、威烈观被抛到坡下,汽车到紫霄宫停了五分钟,就一直开到终点站南岩。
南岩的游客很多,上上下下络绎不绝。我和妻子下了汽车,沿着石阶往上走,来到南岩的一个小丘上,才上了六十多级,就感到手酸脚软。暑天的南岩,使人憋得发慌。山上烟雾缭绕,看不清南岩的真面目。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和妻在南岩石上坐下,吃饱喝足之后,继续向上,看了两个亭台,一所庵堂,就来到有名的岩庙。岩庙的南边,陡峭的绝壁下面是万丈深谷,在绝壁之上,有一根凌空挑出的三米长的条石,凌空的一端,放着一个大香炉。过去,人们从这条石上爬过去烧香求祈,稍有不慎,就会坠下万丈深谷死于非命,庙主却说,这是因为他求神的心不诚。因我们到金顶去的心切,在南岩就没多作逗留,就连有名的南岩宫也放弃了观赏。
我和妻从南岩下来,随着游客人流,登上前往金顶的石阶。我们拾级而上,开始并不怎么吃力,很快就走过榔梅祠,到了七星树。从七星树再往上走,坡更陡了,少说也有七八十度,一组石阶就多达一百多级。游客们渐渐拉开了距离,体力强的早已走远了,妻子也渐渐上不动了,上山的人流中,就剩下我和妻子两个人了,好不容易挨到黄龙洞,我们就在黄龙洞路边休息。泉水从头顶上的罅隙中不快不慢地往下滴着,身高千丈的大树把石阶遮得不透一丝阳光,叫不上名儿的昆虫在悠闲地鸣叫着。妻子向从金顶上下来的游客打听还有多远,他们回说还有至少二十里,并说我们还只是刚刚开始爬山,我一听顿时冷了半截。想到身怀有孕的妻子,我提出不要再上了,可妻子硬是要坚持上一段试试。
就这样,我们又开始登攀了,坡上有的地方湿漉漉的,石面上长满了青苔,清澈的山溪自山上向下垂泻。越往上攀登,越觉得阴森森的可怕,向下望去,两只脚就象弹琴一样颤栗不止。哪里望得到底,我们就象扒在绝壁上一样。我和妻互相搀扶着,望着脚前的台阶,向上攀登着。
到了朝天宫,就分作东西两条栈道,东栈道远而稍缓,西栈道近而陡险。听下山的人说还有八里之遥。我真担心妻子吃不消,劝她就此止步,她却说:“不要紧,慢慢上就是了。”于是我们选了东栈道继续登攀。
又登了约摸一个小时的光景,就清楚地听到山顶上有爆竹声,听下来的人说,上面就是金顶了,我和妻都惊喜地欢呼:“吼——就要到啰!”
这时,脚步仿佛轻快了许多,不觉来到了古铜殿,再径直向北往上攀登就是拜殿,拜殿东边是钟楼,西边是鼓楼。过去,人们常到这里来烧钱化纸,求神拜佛,现在和尚和公安人员在这里保护庙宇和文物,从拜殿向西下,是皇经堂。向北上,紧连的是太和宫,太和宫上面有一道高大的围墙,它把天柱峰团团围在内面,围墙的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天门,。其实只有南天门名副其实,其他三座门与山下都有通道。我和妻从南天门进去,扒着栏杆,拉着铁链沿着九连蹬,一级一级向上攀登,登过第九组台蹬,就到了金顶。
金顶总面积约七十多平方米,北边是印房,南边是签房,西边是父母殿,正中心是金殿。金殿是亭子形建筑,果真全是用黄铜铸成的,里面立着两尊大铜像,铜像的前面,堆着厚厚的一层零纸币,外面用铜柱做成矩形的栏杆,外前方,香炉里青烟袅袅,化纸炉里火纸刚刚熄灭,留下一堆灰烬,金顶的南面坡上,爆竹的残纸屑堆积如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站在金顶上望四周,被云雾笼罩的诸峰,就象一座座小丘。云雾的波涛在脚下翻滚,我们也仿佛进入了神仙的境界。我们这时真“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我对妻子风趣地说:“能饱览如此绝妙胜景,还得感谢夫人的坚强毅力呢!”妻子微微一笑说:我坚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真理”。
下午三点时分,我们开始下山。人常说:“上树直扒,下树喊妈,”我看,下山并不比下树轻松。每下一级台蹬,腿就不听使唤地自个向下软弹。妻子无力地瘫软到石阶上,起不来了。歇息了一会儿以后,我就背着妻子的胳膊向下艰难地向下挪去,终于挪到南岩,乘上下山的汽车。
这次武当山之游,虽说还有很多武当名胜未能观赏到,还有更为险峻的西栈道没有体验,但我们能见到上面之所见,算是尽够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