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八四节

一八四

林晓是专门来看赵玉柱的，她给赵玉柱带来一堆吃的。赵玉柱说：“马上就要上班了，你带这些来干什么？”。林晓转移了话题，“问你个正事，你离开工商局，准备去干什么？”。赵玉柱腆着二皮脸说：“你家那么有钱，你就养着我呗”。林晓伸出手指头在赵玉柱脑门上戳了一下，“瞧你那点出息”。赵玉柱的头受了伤，疼得他直咧嘴。林晓继续教训赵玉柱，“告诉你，不许你对别的女人好，听到没有？”。林晓见赵玉柱的态度不明朗，又把手指头伸了出来，在赵玉柱头上比划着，吓得赵玉柱急忙点头，林晓终于露出笑容。

林晓突然觉得她和赵玉柱之间还缺少了点什么，她想了半天： “好歹咱俩也算是在一个床上睡过了，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那三个字？不行，今天你得跟我说”。赵玉柱说：“这脑袋受伤了，有点糊涂，再说头上还缠着纱布呢，也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不行，就现在说。如果说了，我就相信你和核桃是清白的”。

赵玉柱吭哧了半天，一脸为难，好像比要杀了他还难受。

“算了，脸憋的跟猴屁股似的，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林晓走了，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很失望。

春节过后第一天上班，赵玉柱到梁建的办公室，把自己的辞职信放到了梁建的办公桌上，“我等组织上的通知，接到通知以后，我直接去分局办辞职手续”。梁建拿着赵玉柱留下的辞职信在发愣，他不知道赵玉柱是不是个悲剧，有时候觉得这个人很较真，有时候又觉得他什么都不在乎。赵玉柱辞职也好，总比开除要好听的多，再说被开除的人，再就业是个大麻烦。

梁建带着赵玉柱的辞职信到了分局，在进会议室之前碰到了姜所长。姜所长问梁建：“知道今天的会议内容吗？”。梁建点点头。今天分局召开会议，是专门讨论开除人的事。当然，要开除的不只是赵玉柱，还有管金色世纪超市那片的工商干部，费局长说发生毒西瓜事件是他监管不力的结果。今天姜所长和梁建就是来列席会议的。

姜所长把梁建拉到一边，“这次咱们两个一定要据理力争，想办法保住这两个人。如果真是要把他们开除了，云瀑和林汇两个工商所就会成为全分局最差的工商所，咱俩人也会成为最差的所长，多少年以后都会成为反面典型”。梁建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考虑的问题。说实话，如果同意开除赵玉柱，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在管理上存在的问题，不为他们争取机会，就等于是在为自己减轻责任。赵玉柱年三十晚上值班喝酒，等于是在给自己捅漏子。这么长时间，梁建一直憋着心里这股火，之所以没对赵玉柱发出来，是因为发火也没用了。前两天，他还试图劝赵玉柱找找费局长认个错，但是这个家伙就是不肯。事到如今，也只能靠自己去据理力争了。

杨成亮办公室，杨局长和费局长还在交换最后的意见。以杨成亮的意见，给赵玉柱和那个网格责任人一个严厉的处分，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毕竟赵玉柱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而那个网格责任人，也不能说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食品安全问题是个社会问题，不是靠一个网格责任人就能去抓好的，否则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干什么。杨成亮的话让费局长感觉很不舒服，心想杨局长分明是想说我老费也有责任，因为我是主管食品安全的副局长。费局长有点不满地说：“我不赞成你这种对下属姑息纵容的做法，否则以后就没有人拿我们的话当回事了。我们用人的标准是什么？首先是要这个人服从组织的安排，这次把他们开除了，就是要让别人看看，谁不听从组织的安排，谁的网格内发生了有影响的社会问题，就会影响到他们能否在工商局生存的问题”。杨成亮问道：“你那个食品安全监管系统的事怎么办？”。费局长一脸严肃，“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的猪。开除赵玉柱，我们一样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杨成亮点点头，他知道费局长是铁了心要把这两个人开除了。杨成亮则表示到局长办公会上讨论过后再做决定。

杨成亮和费局长站起来准备去会议室了，办公室谢主任敲门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市局监察处的领导。

局长办公会最终没能开成，对会议的推迟举行做了另行通知的决定。梁建去了人事科，郑科长告诉了他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分局准备要调他当食品安全委员会主任了。虽说是平级调动，但是这个位置和那个偏远工商所的所长相比，是天上地下之别。看来，赵玉柱的事并没有影响自己的前途，自己过去多虑了。郑科长告诉他，云瀑工商所这次在春节期间查获特大的假酒案，立了一功。梁建做为所长在抓食品安全工作中思路清晰、措施有利，是最合适的食品安全办主任人选。

郑科长的话，不由得让梁建挺直了腰板，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冒着热气儿，浑身汗毛孔都舒展开了。郑科长透露，这次他能当上这个主任，胡局起了关键的作用，胡局给杨成亮来了好几次电话，专门表扬梁建假酒的案子查的好。梁建恍然大悟，看来以前自己对胡局长的策略是对路子的。

梁建临走的时候，把赵玉柱的辞职信交给了郑科长。郑科长拿着这封信说：“也许用不着了，费局长自身难保，哪还有精力顾得上想开除赵玉柱的事”。梁建对这样的消息向来敏感的很，他想问问详细情况。郑科长意识到说漏了嘴，急忙说没什么。但是，梁建已经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