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八七节

一八七

一路上，赵玉柱的情绪很低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赵玉柱这几天的情绪都不是很好。有些事，他不能跟核桃说，不想再给她增加压力了。林晓问她怎么了，赵玉柱叹了一口气，唯一的也就只能和林晓说说自己的心事了，“你想想，崔纪祥侵犯的商标专用权，他会有什么后果？”。林晓看着赵玉柱，“你是说他可能面临罚金处罚？”。

“崔纪祥个人负担的罚金不算什么。如果给崔纪祥判的是单位犯罪，还要对公司判处罚金。如果被侵权的名酒生产厂家闻风而至，再对公司提出民事赔偿诉讼，那就雪上加霜了。公司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对公司进行股份转让或者解散公司后拍卖财产，不管哪种方式，公司都保不住了，那些农民还是面临血本无归的境地。想救那些农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公司尽快的筹到一笔钱，要么就是让公司赶紧赚出这笔钱，要么就是借到这笔钱，但无论怎么样都很难”。

“能不能从检察院或法院那边做做工作，让他们一量刑的时候适当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我这点社会关系，你还不知道？检察院、法院的门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去做工作？另外，崔纪祥背后还有个B省的畅必达公司，就是那个姓段的所在的那个公司。我那天去见崔纪祥的时候，他告诉我物流公司的投资中有一百三十万，是从畅必达公司借的，崔纪祥也准备把这个公司的情况向公安机关做出交待。另外，你那天也看到了，崔纪祥做出来的假酒，确实让姓段的拉走了一车。虽然，还不知道崔纪祥和畅必达公司之间全部的交易。但是，我觉得畅必达公司和崔纪祥之间肯定不干净。这让我想到一件事，春节以前，江风市市场上出现过一批假酒，我们局开始打假以后，假酒就立即在江风销声匿迹了，紧接着B省又出现了同样的假酒。如果把这些事都联系起来，崔纪祥的事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如果崔纪祥被判刑是他罪有应得。但是，他一个人做错事，却连累了这么多人。天天做着违法的勾当，还能坦然地跟你称兄道弟，没想到他隐藏的这么深。明明是你把他的事抖落出来的，他还要请你做他的辩护人，真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崔纪祥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相反，他还能为自己找出一大堆的理由。他确实不是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己没有多少存款，家里也没有个像样的房子。别人造假是为了谋取暴利，他却是为了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他没有想到，用这种来路不正的钱去帮人，终归会害人害已，卧虎营一百一十八户村民，就是个例子。但愿他能吸取这次的教训”。

检察院的两位检察官接待了他们。在办理相关手续之前，检察官叫他们来，还想核实一个问题。他们在向崔纪祥宣布有聘请辩护律师的权利的时候，听到崔纪祥无意说了一句曾经做过对不起赵玉柱和林晓的事。检察官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是否涉及犯罪，如果涉及犯罪，他们将案卷材料退回公安部门重新侦察。赵玉柱看了看林晓，林晓犹豫了一下说：“没有啊，没觉得他做出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啊”。赵玉柱说：“大家都是朋友，可能难免发生一些言语冲突，这也很正常。涉及犯罪的肯定没有”。检察官笑了笑，“没有最好，如果真有这么个情况的话，赵同志就是本案有利害关系的人，就不能做他的辩护人了”。赵玉柱办理了相关的手续。经检察同意以后，赵玉柱复印了有关的案卷材料。

案卷材料详细地记录了崔纪祥的犯罪事实，造出的假酒金额多达58万元。崔纪祥从畅必达公司进造假原料，有时也通过该公司把假酒销往B省，畅必达公司是一个更大的造假工厂。崔纪祥的收入全部归还了畅必达公司的借款。司法机关认定崔纪祥的造假行为构成单位犯罪，在对个人进行刑事处罚的同时，要对单位处以罚金。赵玉柱的担心终于成了事实。崔纪祥揭发畅必达公司有功，司法机关对他减轻处罚，起诉意见书中拟对崔纪祥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罚金十万元，没收58万元违法所得。对物流公司罚金三十万元。

检察院让赵玉柱尽快把辩护意见送到检察院，赵玉柱说知道了。

赵玉柱知道这对崔纪祥和物流公司来说，都是一个灭顶之灾。赵玉柱从检察院出来，他一屁股坐在检察院大门外的台阶上，他很无助。赵玉柱第一次感觉到权力的重要性，第一次认识到人际关系在关键的时候那么重要。但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赵玉柱觉得自己很无能，一直在苦撑着的那条心理底线彻底崩溃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努力，不知道从哪里寻找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以前的那种自信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晓看到赵玉柱虽然不说什么，但是知道他的心很痛。

“别灰心，不是还没有判决吗？崔纪祥找你做他的辩护人，就是想让你帮他度过这一关，还有机会”。

“机会？还能有多少机会？我又能改变多少呢？手里的这份起诉意见书就是马上要兑现成事实”。

林晓在赵玉柱身边坐下，想安慰他两句，但是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连林晓自己都不相信会有什么奇迹出现。林晓突然站起来，“走，我带你见一个人，他肯定能帮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