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八八节

一八八

林晓开车来到区政府门口。赵玉柱问她：“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你那个亲戚是区政府的？”。林晓不由分说，拉着赵玉柱进了区政府的办公楼。

林晓对工作人员说要找丛区长，告诉他是位姓林的找他，工作人员进去通报了。赵玉柱有点半嘲笑地说：“我早应该想到，你家怎么可能有穷亲戚呢？肯定不是高官就是富豪”。林晓没有理会赵玉柱的话，“呆会儿，你自己跟他说，想说什么你可想好了，只要你能说服他，物流公司的事就有着落了”。赵玉柱长长出了一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林晓看得出这个老东西有点紧张了，这个从来不把领导放在眼里的老东西居然紧张了，林晓觉得他有点好笑了。

十分钟以后，工作人员告诉赵玉柱和林晓，可以进去了。林晓有点担心了，“你见了他，千万不要吃惊，你们认识”。“我们认识？我从来就不认识什么区长”，赵玉柱不以为然。

林晓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了丛政杰的办公室。丛区长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一身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显得很严谨。“是晓晓吧？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还是为了你那个倒霉蛋儿男朋友的事？”。林晓看了一眼赵玉柱，表情有点尴尬。

赵玉柱没注意林晓的表情，他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赵玉柱上前走了两步，想看清丛区长的脸。“还有人？”，丛政杰抬起头来。

“老虫子！是你……你是丛区长？”。可不是咋的，坐在那张大办公桌后面的就是老虫子。赵玉柱吃惊地伸出食指，指着丛政杰，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赵玉柱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把手指头收了回来。

赵玉柱看了看丛政杰，又看了看林晓，他一切都明白了，老虫子是林汇区的丛政杰区长，也就是林晓的亲戚。怪不得他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原来是林晓从中搞鬼。赵玉柱狠狠地看了一眼林晓，意思是说回头再找她算帐，今天是来办正事的，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丛政杰看到赵玉柱一点都不吃惊，“你们是为了工作调动的事来找我吧，等不急了？”。老虫子说话的时候失去了往日的那种亲切和蔼，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认真，“这两天，我正在找市里的地质专家在论证玉女池的地质情况。如果没什么问题，旅游项目很快就上马，旅游公司的筹备工作估计半个月之内就开始。工作调动的事还要等两天，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玉柱说：“我们来不是为这事，是为了一个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人吧？这事，你们应该找司法部门，这事我管不了。上次在电话里，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

“不，这事你非管不可。案子涉及卧虎营的一百一十八户村民。你是老百姓的父母官，你必须得管”。

“臭小子，你这是成心给我出难题啊，把老百姓搬出来压我。看来，我还真得听一听了”。

丛政杰让赵玉柱和林晓坐下慢慢说。赵玉柱把惠众物流公司的情况和案子的情况跟丛政杰说了一遍。丛政杰捋了捋自己花白的头发，叹了口气，“据我所知，法律还没有任何关于对农民可以法外开恩的规定。我觉得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你这个辩护人身上。如果你能成功地做好无罪辩护，不就一分钱的损失都没有了吗？”

“问题是崔纪祥有罪，著名的律师也不可能去做无罪辩护”。

“我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但是，你完全可以做最轻的辩护。这样，你不但可以救了你的朋友，还可以减少农民的损失”。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晓憋不住了，“丛伯伯是不想管了？你总不能看着那些农民受损失无动于衷吧？”。

“不是我不想管，是根本就不能管。我不能插手司法部门的工作”。

赵玉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老虫子，讲了一大堆狗屁没用的大道理，说白了，根本就是不想帮忙。他拉起林晓，“咱们走。别求他了，铁石心肠。你做为一个父母官，看到自己的孩子有了难处，而袖手旁观。你根本就不称职。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你要搞的那个破旅游公司，我还就不去了。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支持你开发玉女池”。丛政杰面对赵玉柱的责骂似乎并不生气，仍然用平静的口气说：“公司副总经理的人选很多，我这里并不是特别需要你，本来也是受人之托才考虑把你调过来的，你来不来无所谓。不过，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你以后还可以继续叫我老虫子”

赵玉柱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丛政杰，欲言又止。他拉着林晓出去了。出了办公楼，林晓摔开赵玉柱的手，她很生气，“你干嘛不好好跟他说？动不动就发脾气。现在好了，你自己想办法吧”。“你看他那副德行，他根本就没想帮忙，什么狗屁区长”，赵玉柱也生气了，说话的声音很大。林晓的声音比他还大，“丛伯伯不是那样的人，你误会他了”。赵玉柱不说话，现在这时候吵架是没有用的，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林晓把赵玉柱送到工商所门口。赵玉柱一把抓住了林晓的手，“今晚你别走了，我需要你”。林晓心里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情。现在猴急了，早干吗去了？林晓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乖乖地跟着赵玉柱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