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八九节
一八九
早晨，当一缕阳光洒进宿舍的时候，林晓还依偎在赵玉柱身边沉沉地睡着。昨天晚上，两人折腾了一夜，都累坏了，他们很晚才睡。
桌子上放着一堆材料，是关于崔纪祥案子的辩护意见，这是他们一夜的劳动成果。在这份材料中，赵玉柱提出了物流公司单位犯罪不成立的辩护意见。理由就是崔纪祥造假酒的事，没有经过董事会的讨论，其他董事也不知道崔纪祥造假酒的事。崔纪祥造假酒的违法收入，全部用来偿还他投资的借款，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得利，是一种个人行为。赵玉柱提请检察机关撤消对物流公司单位犯罪的诉讼。
林晓醒了，她看到赵玉柱睡得还很香，她没有动，继续闭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温馨。昨天，赵玉柱说需要她，自己心里还产生过一阵激动，以为这个老东西终于不再矜持了。谁知，他叫自己过来，是和她一起讨论案子的事，并且查了一大堆法律资料。等到打印出辩护意见书，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林晓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扎到床上睡着了。
赵玉柱和林晓早早就出去了，一来赵玉柱不想让所里的人看到林晓和自己在一起，二来他想早点把辩护意见书送到检察院去。
赵玉柱和林晓从检察院刚出来，林晓就接到了林汇工商分局人事科的电话，说是让她去分局报到。林晓很奇怪，问人事科是什么意思，人事科说你过来就知道了，杨局长要找你谈话。
赵玉柱跟林晓说工作要紧，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可以了。他要到物流公司和核桃说一说崔纪祥案子的情况，有些事还得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林晓从杨成亮办公室出来，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事情远远出乎她的意料，林汇分局居然安排她到食品办当副主任，因为自己的实习期还不满一年，所以只能是代理，待实习期满后再正式任命。看来，自己的父亲真是用心良苦。刚才，杨成亮局长的笑容是那么的意味深长，包含了很多的含义。但在林晓看来那都是对自己的嘲笑。
林晓出了办公楼，她碰到了梁建，看得出来，梁建是在有意等她。梁建满面春风的迎上来，“你都知道了？是不是特别开心？要不要找地方庆祝一下”。林晓觉得梁建兴奋的有点过头了，真的让人难以理解。
“看来你很得意，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没什么可得意的，这一切都是胡局给我的，没有胡局就没有我今天，在我眼里，胡局比我的父母还重要。还有你，这段时间，我看你的意志一直很消沉，我劝你一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那样做不值得”。
“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官瘾，食品办主任对你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跟你在一起做搭档，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梁建愣了一下，“看来胡局的女儿消息不是很灵通，我不是食品办的主任。主任是费局长，我是代理副局长，接替费局长的工作。原因嘛，你应该知道，我在云瀑所抓食品安全工作成绩突出，是接替费局长最合适的人选”。
“呵呵，我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这些活哪一样是你干的，哪一样又是你抓的，你对食品安全工作又能有什么好思路？充其量，你就是个混子”。
谁知梁建听了这话，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我听出来了，你是说我没资格当这个副局长。但是，你别忘了，我还不到二十九岁，有很多的时间我可以学，我可以积累经验。我做为全市工商系统最年轻的副局长，我是将来最有前途的一个。咱们俩人，我就是你的一面镜子，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只不过你不用等到二十九岁就能当上副局长，因为你是胡局长的女儿，这一点我不能和你比”。梁建的话就像一把钢刀戳得她心口疼，一种无名火从林晓的心底发出来，“我和你不一样，我才不会和你这种人走一条路，绝不”。
林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晓直接冲进了爸爸的办公室，她是来向爸爸兴师问罪的，“之前，怎么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起过要当副主任的事？一夜之间我就当官了，真是怪事儿”。胡俊峰放下手里的工作，“没人提前向你透露，这说明保密工作做的好。并且，也说明分局的人事安排是严格按组织程序办理的”。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当好这个副主任”。
“一个副主任，依你的工作能力足能胜任了。对自己要有信心，爸爸说你行，你准行”。
林晓冷笑了一声，“对，爸爸说谁不行，他准不行”。
第二天，林晓没有去上任。第三天，林晓还是没有去。林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自己的事什么都做不了主。工作了刚刚半年时间，而且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对工商部门的工作还没有了解清楚，可以说是一个门外汉，结果就升职了。这和林晓当初的设想差的太远了，这次之所以痛快回家，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想在父亲面前为赵玉柱争取一个机会，所以她一上来就告诉父母，自己要和赵玉柱结婚，结果这招根本没有奏效。爸爸对赵玉柱这次在假酒案中的作用只字不提，却对他调动的事发表了一番感慨。没想到，从崔纪祥的案子中，最终得利的是自己和梁建。而这个倒霉的赵玉柱为了给公司看门，却白白的挨了村民们的一顿打。林晓彻底失望了。更让她不解的是，原本以为赵玉柱舍不得离开工商局，没想到他又打了一次辞职报告。而自己苦苦计划为赵玉柱找的工作，那个没良心的却一口回绝了丛伯伯。林晓觉得生活中没有一样东西是顺着自己意愿发展的。赵玉柱以后怎么办？他将来要干什么工作？他以后靠什么生存？林晓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两天，分局人事科给林晓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她是怎么回事，林晓说自己病了。胡俊峰和林丽萍连着给女儿做了两晚上的思想工作，对她说做为一名工商干部应该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等等，林晓却无动于衷，胡俊峰和林丽萍干着急，没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