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蛋壳》第一九○节

一九○

赵玉柱这两天在等着崔纪祥的开庭，在为崔纪祥辩护做最后的准备。这天，他的宿舍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真没想到，当年的猛虎团副团长落魄到如此地步。想想当年，你是何等的威风，我只不过是偷了老百姓的一只鸡，你就把我提前处理复员回家了”。

来人是丁辉，丁辉走到赵玉柱跟前，“不过，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你不让我提前复员，我怎么有机会进工商局，也就没有我今天的荣誉。忘了告诉你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个所的所长了”。赵玉柱冷冷地看着这个小丑，没有说话。丁辉把手放在赵玉柱肩膀上，“放心，当年你那么照顾我，我怎么也得还你这个人情。这人啊，真是有意思，真应了那句话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记住了，好好的干，别让我为你操心”。丁辉说完在赵玉柱的肩膀上拍了拍，哈哈大笑起来。

赵玉柱甩开那只脏手，“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一堆臭狗屎。要想照顾我，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我已经打了辞职报告了”。丁辉突然止住了笑声，“老领导这是要躲开我啊，成心不给我报恩的机会。说实话，我也给分局打了一份报告，要求分局把你留下，理由就是工作需要”。

赵玉柱的电话响了，核桃在电话里声音都变了，说是公司里出了大事情，叫他马上过去。赵玉柱对丁辉说：“我还有正事办，没时间搭理你”。

“千万不要出去，否则我给你记一天旷工。我这人向来公事公办。虽然你是我的领导，我也不能搞特殊化不是”。

赵玉柱走到丁辉面前，看着他那张脸，眼睛一眨也不眨。赵玉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老子不在乎”，然后走了。

丁辉狠狠地在他背后骂了一句，后悔自己刚才没怔住他。这个家伙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好可怕，让自己从心底冒凉气。事隔这么多年，以为自己早就摆脱了这个家伙的控制，但是看到他，还是那么怕他，自己真是没用。

赵玉柱开车到了物流公司，他开的是崔纪祥的车。核桃把车给了赵玉柱，她说自己又不会开，赵玉柱有个车来回跑着方便。赵玉柱远远的就看到物流公司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他把车停在外面，下车冲进了人群。

来的还是卧虎营的那些村民，核桃正在极力阻止他们进入公司。原来是有人听说了检察院的起诉意见，又来抢东西来了。想想一百多户农民，保不齐哪家会在城里有个亲戚什么的，从检察院打听到的消息，现在的社会就这样，一点也不奇怪。村民们知道，如果崔纪祥的案子一旦被定为单位犯罪，没收和罚金就将近九十万元，就要算到公司头上，公司是彻底保不住了。

赵玉柱大声地告诉村民们，自己现在是崔纪祥和公司的辩护人，正在为公司做无罪辩护，造假酒的事都是崔纪祥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公司利益不会受到影响。赵玉柱的话让核桃觉得心痛，崔纪祥辛辛苦苦创办这个公司，而现在却极力地把他和公司划清界线。眼前的这些人却只关心自己的那点损失，却丝毫不关心一直在帮助他们的崔纪祥，她感觉崔纪祥被抛弃了。核桃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落泪了。

核桃的委屈没有说出来。但是那些村民不管这一套，事到如今，他们再也不相信赵玉柱了，纷纷指责赵玉柱做为一个外人，不应该来多管闲事。赵玉柱拼命想告诉大家，大家的出资已经变成公司的财产，大家只有参与管理和经营的权利。但是，他那些说教已经没有用了，已经没有人再肯相信他。村民们认为自己没有参与造假酒的事，不能由他们承担崔纪祥的责任。村民们的嘈杂声掩盖住了赵玉柱的声音，局面已经很难控制。

这时，人群分到了两边，有人走了进来。赵玉柱认出那是老虫子，不，是丛区长。从政杰朝赵玉柱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丛政杰站在人群前面，眼睛扫了一圈，人群立即静了下来。很多村民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区长。

“你们要相信政府，既然你们没有参与崔纪祥的犯罪活动，就没必要担心什么，法院是不会让无辜的人遭受损失的。但是，如果你们想亲手砸了自己创办起来的公司，我不拦着。但是，我要提醒大家，不管是你们出于什么原因，谁触犯了法律，谁就会像崔纪祥一样，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可以动手了”。丛政杰说完让开了路。

村民们迟疑了，有人喊到，“既然区长说我们不会遭受损失，那我们就相信你。但是，崔纪祥把我们害苦了，公司交给他老婆继续经营，我们不放心。谁知道他老婆跟崔纪祥是不是一路货色？”。

“对，要想让我们相信，就必须换个人来管理公司”。

丛政杰为难了，他是绝对不能为公司指定管理人的，经营管理是公司内部的事情，如果让核桃下来，公司就群龙无首了。丛政杰问道：“大家伙觉得让谁来管理公司合适啊？”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举不出合适的人来。

“如果大家信的过我，我来替大家管理公司”，说话的人是赵玉柱。

“你是工商局的人，搞不好，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们到时候找谁？”。

“我辞职。我辞职以后，和大家一起来经营这个公司。如果管理不好公司，我不要一分钱的工资。如果管好了，大伙看着给”。赵玉柱这是疯了。丛政杰和核桃看着赵玉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