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庙堂到江湖---帮派的起落(二)
二、《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
《射雕》是中国人家喻户晓的作品,甚至整个华人世界。《神雕》也不错。北宋是在赵匡胤半推半就下黄袍加身开始的,一个王朝的大戏就不明不白的开场了。南宋皇帝康王赵构,也是不具有合法皇位继承地位,南宋王朝也算是不明不白开场的。在南宋历史的江湖世界里,风口浪尖上的弄潮儿还是丐帮,但是庙堂的地位却不一致,先是金国、后是蒙古、再到南宋灭亡,在大蒙古帝国野心下的南宋生存力确实不得不让人惊讶,因为阿拉伯帝国在面对蒙古铁骑时,大食们灭亡的速度也让人惊讶。宋联金灭辽,这一场跨国军事行动让金国人认识到宋朝战斗力和嘴皮子是不成正比的。有了客观的认识,又有宰相王黼指引的七天康庄道,所以金人一鼓作气下,灭辽之后紧接着就开始发动对宋的战争。这场宋金之战也和宋辽之战一样打的旷日持久,1141年和议了,中间金也没有能力解放南宋,南宋也没有能力光复失地。蒙古人却没有闲着,那里出生了一个叫郭靖的人,差不多的时间完颜康也出生于金国。
江湖上的帮派也在休养生息,可是乞丐的工作却没有闲着,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乞丐的人数开始不断增加,并且其中不乏知识分子的身影,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宋氏南渡。丐帮执行着宋朝厚待士人的政策,士人们终于在南方有了自己根据地,生活有了保障,书生意气就又出现了。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丐帮内部出现了不同的斗争方向,净衣派和污衣派,穿插在《射雕》《神雕》丐帮中的斗争路线就这样清晰的呈现出来。于是《射雕》《神雕》以郭靖和完颜康(宋与金、蒙与金)、武穆遗书、整合丐帮、蒙古崛起、南宋灭亡为线索开始娓娓道出一个新时代下的江湖。
一个长居蒙古的宋侨郭靖来到中原王朝,并且在女友相助之下练成高深武功,女友也一举成为当时有天下第一大帮雏形的丐帮领袖。面对了自己指腹为兄弟的人,首先就是人身攻击,这让养尊处优完颜康受不了。郭靖自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始终以宋民族自视,投身报国也是在所难免,完颜康可不是,岂能不日思夜想灭到南宋的大计。依仗郭靖自己当时的实力这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只能先帮助女友整合丐帮,以争取更大的支持。丐帮内部的斗争路线问题被提上了议事日程。黄蓉借助蒙古游侠郭靖的势力、联合污衣派鲁有脚,对净衣派进行了残酷的政治清洗,将丐帮原来的君主制发展为专制君主制,后来的鲁有脚已经变成了她的家奴一般的人,不过胜出的不是污衣派,而是净衣派。污衣派被边缘化到只能简单推荐洪七公为武林盟主的叫喊声中,丐帮势力的做大也让当局十分不满,最后丐帮以正面迎敌方式用惨重的代价获得了宋政府的批准,成为了生死襄阳的南宋民兵。黄蓉同时整合着桃花岛,不过那里只能住像大小武这样缺乏品行的暴民。至此东邪和北丐的势力已经落入两位主角的手中。
在郭靖他们对抗金人的几十年前,已经有一个叫王重阳道士做过这些,不过除了手段残酷之外,他的手法单调且损兵不多,王道士的方法是将他们饿死。王道士仙逝后,他的徒子徒孙们没有一个争气的,除了武功练不清楚之外,还经常不辨是非,好歹算是依靠祖宗树荫,黄药师没有对他们下手。后来的全真教开始慢慢向郭靖黄蓉靠拢,双方在一致的利益下辅助了丐帮,成就了全真。南边的已经出家的皇帝对当前局势的变化自然是了如指掌,当年高姿态的他此时也选择了明暗相间方法帮助郭靖和黄蓉。自此东邪、南帝、中神通、北丐的势力基本已经落入了郭黄二人手中,还剩下一个西毒,但是这个人不容易对付,而且他也有金作为后盾,于是郭黄二人准备杀鸡儆猴,可怜的鸡就是远在湖南西部的铁掌帮。可能和众多的影视剧一样,为了节省场地费用、剧情集中的缘故,即使是从事高端职业收入不菲的兄弟姐妹们都挤在一起住。裘千仞、瑛姑、段皇爷便也模仿着他们都住到湘西去了。
铁掌帮完全是裘千仞个人能力展现的帮派,武功比五绝低一点的他却很低调,倒是有个孪生兄弟裘千丈比较善于利用品牌效应,这和《天龙》中的那个远在青海的星宿派很相似。对付这样的人其实也不容易,而且他也和金国有染,并且有个善于打烟雾弹的兄弟,一唱一和的配合也差点让黄蓉丧命。他最后的结局比起其他歪门邪道中人可以说死都不如,当和尚了。西毒虽然很厉害,但是得罪两位主角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失去了记忆,最后清醒的一刻,和北丐两个在雪上相拥而亡。值得一提的是他是个武学奇才。于是整个江湖势力全部臣服于郭黄二人,那一年蒙古人来捣乱了,整个江湖却对付不了他们,因为现在的主角是杨过,但是他的年龄和性格限制了他本应该拥有的远大发展,郭黄二人长期把持经营下的江湖倒向了他们,过程虽然让郭黄二人不爽,结局的一定化对他们来说没有悬念。
王重阳当年饿死金兵的地方,现在居住着一个孤独又美丽的女孩子,她对世间任何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准备选择像金兵一样在这里终老,唯一不同的是她是自愿的。男主角始终是要和女主角在一起的,所以郭靖领着杨过来到了小龙女邻居那里学艺,也就是王道士那些功夫始终练不明白的徒子徒孙们。一次拜师学艺的旅程成了全真教再次倾向郭黄的原因。而男主角始终不能和男人们朝夕相处,所以他被迫进了古墓派。许多年之后,杨过成了一代大侠,作者为了不让他在江湖中的利益与郭黄发生冲突,退而求其次,他成了一位黑社会大哥式的领袖,同时为了表示对主角歉意,郭黄的两个女儿先后都喜欢了杨过。一个新的平衡武林势力的规则又诞生了,提议人是黄蓉,但是看看西方、中间、南方各自的统治者们,杨、周都是不管事的,和尚早就失去这个力量了,黄药师是黄蓉的父亲,大家再一次明白郭黄二人对武林的把持力度还是非常强的。事实上,他们对武林的统治和南宋一样,都有过危急时刻,可是要把持全部江湖势力,怎么会没有风险呢?
南宋庙堂上的统治者们已经盯上丐帮了。1141年宋金和议之后,南宋中兴四将都基本退出了历史舞台,而金国人也在中原王朝的富庶与文化先进下,开始日渐糜烂。历史的画轴开始继续向前滚动,历史下定决心不想再让南宋偏安下去,同时它也看透了金国人志向,草原上的人们开始瞭望中原甚至更远的地方。1234年金国在不思进取下灭亡了,代替它的是一个地域广大的帝国---大蒙古帝国。这是一群喜欢用军刀说话的人们,他们所奉行的是:“顺我者亡,逆我者更要亡。”也就是说,在他们面前你有两条路,痛快的死和等待的死。一行铁骑们绝尘而去,消逝在人们不知道的远方,享受着他们对未知世界开拓所带来的丰厚回报,当他们转身眺望时才发现,南宋的偏安生存力超乎了之前的想象。愤怒之下的勇士们列队于城前,他们相信很快那里又是一个安乐窝,直到一个人出现在城头上时,勇士们才第一次明白恐惧原来可以来的这么实在。站在城头上的正是金刀驸马郭靖。南宋庙堂上对突如其来的偏安力量欣喜若狂,丐帮也就终于成了政府首肯的正规军,过去污衣派敌后武工队的首领们的既得利益被无情的夺取,净衣派高素质的前线指导员迅速的取而代之,历史洪流冲去了丐帮很多年的内部斗争。
武林作为江湖的统治势力一向对庙堂只是表面上的臣服,丐帮成份的重大的变化也让武林其他势力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苦于郭黄对江湖的高把持力度,除了与其进行类似断尾的行动外没有其他可周旋的余地。襄阳英雄大会上,武林中的贵族人物赵老爵爷等找了个阶级理由没有参加;单独作战或者小兵团作战的百草翁等人也没有参加,理由是不屑于,值得玩味;还有一些类似黑社会的人物不许参加。原本的丐帮全国性大帮派现在已经转变成了全国最大的民兵团,慢慢的离江湖而去。值得一说的是山西一窟鬼之流的类似黑社会的人不让参加一事,应该是作者在男主角杨过和江湖势力把持者郭黄之间找平衡,郭黄直接与他们进行断尾,从而杨过领导这群人,就说明郭黄与杨过不会有江湖利益上的冲突,让本身就因为他们大女儿而失去手臂的杨过不会与他们有再战江湖的理由,杨过算是在江湖势力中分到了一杯羹。最后他们搭上了一个女儿,如此结局不免残酷,但是对于有着杀父之仇、欺妻之恨兼之抢风头举动,郭襄一生的幸福付诸流水也算是平复了杨过对世界的不满。他从容去山林隐居,将南宋最后江湖上能与郭黄比肩的自己放逐山林,杨过的隐居符合各方的利益诉求。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能过上隐居生活自己也很开心,他的后人甚至还出手救了丐帮。
杨过自身性格是他在专制条件下底层的生活过分紧张所导致的,如果有鹿鼎公韦爵爷那样一番机遇,他的成就也不会比韦爵爷差,有一个能压倒韦爵爷的优势是他很帅。还没出生,父亲就赶着去投胎了,由母亲拉扯着在陋巷成长,真是应了武侠主人公多是父母早亡的定律,不久母亲也去世了。生活给她的磨练比给韦爵爷的还多。稀里糊涂之间又认识已经是失忆症患者的欧阳锋,好不容易上了桃花岛没学到功夫倒过了一把读私塾的瘾。因为和欧阳锋学了点功夫,就被安逸多年总算找到事干的蝙蝠给排挤上了终南山。生活有时候还是很乐意给人幽一默的,以后杨过的性格发展没有因为那些之乎者也而趋于郭靖那么完美,甚至看不到它们发挥作用的影子,真是具有讽刺意味。现在的他和以后被人称作神雕侠的他不能相提并论,不论武功还是性格。杨过的性格被感情和身体残疾所左右,虽然后来普遍认可了他是一位萧峰一样的侠士,但是观众眼里的这个侠士最起码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薄弱的,虽然星宿派、铁掌帮这些帮派完全是个个人展示的舞台,可总是要找些鸡鸣狗盗之辈来宣誓自己也有人承认。杨过对江湖的统治欲望不是很强烈,而是更追求简单的物质满足,比如能逛逛花花世界,这点也和韦爵爷很像,韦爵爷对功夫没有兴趣、对升职做大官的追求也不那么强烈,要是说强烈,那驱动力一定是钱或者女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杨过始终要有自己在武林中的势力,于是她的伯父伯母给了他一个席位,而他要做的就是入席,最后他入席了。
《神雕》最后登场的是一个王朝的苟延残喘,和庙堂一样的地方是江湖统治势力的苟延残喘,后来被封号五绝的人们,对江湖的走向已经没有把握力度,武林等待的是郭黄的退出,以期望下一次江湖势力的整合,蒙古人帮助它实现了期望。庙堂苟延残喘的侧面写照是第三次襄阳保卫战,细心的读者很容易发现参与者的年龄和精力会震撼世人,至少郭黄已经过了60岁的退休年龄,而《射雕》中的前辈们更是超过了耄耋之年。江湖的发展渐渐与庙堂的发展形成一致的形势。那个曾今傲立武林的丐帮此时元气大伤,呈现出不能恢复的迹象,他们曾今的新鲜血液流民们不愿意为王朝的覆灭买单,正向另一个后来成功夺取最高政权的江湖势力明教靠拢,而明教走的是丐帮的老路。庙堂的之上的人们担惊受怕的时间太长了,武林期望的江湖势力的群雄逐鹿,蒙古铁骑的所向披靡也受够了挫败感,历史也等不及让他们接着表演,以一场名为“崖山海战”的最后决战结束了所有人的不耐烦。
郭黄二人的小女儿现在显得没有用处,杨过的隐居让这个春心萌动的姑娘知道了什么叫做寂寞。她牵强附会的找了个借口出走了,像杨过这样决心要隐居的人,天知道他在哪里。出走的郭襄拿了多少盘缠不是我们所关心的,关键是她带出来了一个有名帮派---峨眉。一个男领袖要有称手的武功,也可以像杨过那样因为身体残疾而使用器械作为辅助,一个女领袖因为先天因素和审美需求,所以她必须要有称手的兵器,很庆幸的是小东邪的武器是---倚天剑。到此《射雕》《神雕》的故事也就结束了。但有一个阴谋论让笔者疑惑,郭襄知道张君宝跟着觉远练习了过《九阳真经》,并且二人相处时间很长后,建议他去投奔自己的父母。这件事让人想起《笑傲》中岳灵珊和林平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