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庙堂到江湖---帮派的起落(四)

四、《笑傲江湖》

《笑傲》被很多人推崇，一个主要原因是其中没有历史背景，让不喜欢金先生莫名的历史观的朋友也能看一看。它被视为是一个政治寓言，当然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直接切入主题，假定《笑傲》背景年代为明朝，让我们看看江湖在明朝的那些事儿。

现在的江湖上已经出现了少林-武当二元体系，对面的是日月教，而江湖上还有一个隐形的大势力---五岳剑派。五岳剑派本来就是主权帮会之间的联盟，其盟约公开说是自卫，其实是一个非常松散的邦联体制。江湖这个时候还处于相互制衡阶段，没有太多的利益瓜葛让不得不开始一战。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厉害的人总是深藏不露的，嵩山派的掌门在几年时间里面已经整合集权了嵩山全部势力，创建了一个介于君主制和共和制之间的、极具张力的架构，类似于春秋管仲体制，手下的十三太保和他之间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和荣誉开始奋斗。左冷禅不露的时间太长了，毫不掩饰表达了自己的对其他帮派主权的图谋，整合五岳剑派成了战略目标的第一步。

这样的情形是少林、武当、日月教所不愿意看到的，左冷禅明显要变原本的邦联为联邦，成为江湖势力的执牛耳者，保不住自己原本的既得利益不说，还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战略目标。五岳的其他帮派掌门也不愿意为左冷禅的行动买单，只可惜他们的力量太小了。左冷禅首先下手的是衡山派，它成为第一个目标是因为它实行寡头政治，在所有贵族政治总，力量是最弱的，帮派本身的矛盾被左调拨，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对其进行杀戮，成功的消灭了一个障碍。其他门派忧心忡忡。其中华山派实行的是家族君主制，高手是岳不群夫妇，攻击力和防御力都不堪一击；泰山派和衡山派类似；恒山派实行宽和君主制，高手是三定，攻击力一般，团体防御力很强。其中值得一说的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先生基本上是中国江湖中最后一位强力主张内力作用的领袖人物，不过后来他成了伪君子的代名词。

少林已经从北宋《天龙》到明朝《笑傲》，百年来的磨练中他们已经成为老谋深算的君主帮会，方正大师利用令狐冲巧妙的化解了左冷禅和魔教的攻势，而他本人的武功实际上比令狐冲和任我行要高一些，足见其攻击和防御相平衡的战略能力达到了何等高度的境界，武当派也在磨练之中熟练的使用着他们的太极推手。诸多的阻碍当在了左冷禅面前，他能够在一般君主制的底子上，以高明的方式迅速集权，然后转变为专制帮会，用全部的资源去完成一个战略目标，几乎只有黄蓉、左冷禅等极少数人才有这样的才智和魄力，他的旅途终点站还没有完，眼前的阻碍是出发前就已经能预料的，左冷禅继续前进。

日月教内部一个叫东方不败的教徒成功发动了一场政变，将原本是日月教教主的任我行关进西湖底。后来他练习了《葵花宝典》，在武功方面成为一个神话人物，在诸多高手面前杀死一个教徒的时候，高手们也就做到了基本上能观察的程度，却无能为力，也是因为练习了《葵花宝典》的缘故，东方不败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将日常所有的教务交给自己的同性恋对象。后来岳不群和林平之也练习了相似的功夫，但在他们眼中这是他们事业的开始。任我行被其手下用拙劣的计谋救出后，联合一干人等再次成功的夺取了自己失去的地位。常年在西湖底居住的任我行，没有仔细的思考过人生，年龄的增长给他留下的是野心的膨胀，急功近利的他最后准备发起对江湖的全面讨伐。可惜谁都知道讨伐行动是不自量力的结果，因为东方不败的同性恋对象在执掌教务的日常，将日月教带上无限内耗的道路。

同样的内耗出现在华山派，他们的内耗可能是江湖上耗费程度最大的，有意思的是华山的内耗与《葵花宝典》有关，主张内力的人们最后取得了胜利，但大家普遍认为，一个名叫风清扬的人没有参与才导致了失败的结果。于是内力主张者的后人们执掌着华山一派。后来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在受罚过程中，跟着风清扬学习了纯熟的剑法，在后来的一次阻敌行动中的，他击退了岳不群没有能力击退的敌人。众目睽睽之下，岳不群为了保卫一个老师最后的尊严，放弃了对令狐冲剑法或者内力上的教导，致使这个人流放于江湖上，成为了像杨过一样的大侠。其实他和杨过不乏相似的地方，郭黄二人长期把持下的江湖，杨过的江湖势力只能取道类似黑社会的江湖帮会支持，而少林-武当二元体系下的江湖，令狐冲的江湖势力还是取道类似黑社会的江湖帮会支持，最后为了避免自己势力的越做越大，而导致和原有强大势力(郭黄、少林-武当)之间产生利益纠葛，二人都选择了隐退的道路。

日月教在东方不败当上教主后，东方不败为了争取更大的支持，将原来任我行的女儿封号为圣姑。一个圣姑封号足见东方不败的政治手腕，圣姑对日常教务没有干预能力，负责日月教外围也就是依附势力的统治，就像是灵柩宫对岛洞势力一样。如果说任盈盈此人不思进取，也就迷失会迷失在类似黑社会的帮会之间，整日的消费圣姑称号。而即便是任盈盈进取心强，也不能直接插手日常教务，因为制衡力量取决于日月教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不至于构成威胁。而任盈盈做的是更高明的一招：避世。她简单的对教外依附势力构成恐怖，而跳出日月教日常事务，从而没有遭受内耗的直接威胁，也保全自己在江湖中的利益，属于一个漂泊的人。漂泊的人遇上漂泊的人是自然的事，所以她和令狐冲产生了共鸣，发生了爱情。

另一方面左冷禅的联邦计划依然在实施中，在对付华山派时使用的招数类似衡山派，也是先挑拨内部矛盾，但是对华山的内部矛盾挑拨，要远大于对衡山派。左冷禅原本只想一次的挑拨就能消灭华山派，因为他挑拨华山派的是正统问题，也就是指出现在主张内力的人们，对华山派没有合法的继承地位，从而导致华山派出现根本上的社稷问题，类似于当年明教圣火令遗失一事对明教构成的威胁。同时又派出自己手下的高手协助剑宗一派合法取缔岳不群的地位。只是半路杀出程咬金，让计划不得不暂时耽搁，转而成为雇佣杀手阻击华山一干人等，后来事实证明如果没有“程咬金”的出现，华山一派也会被兼并。

泰山派被兼并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泰山高层的元老们被左冷禅收买，泰山现任掌门的性格弱点成了可利用的资源，一番言语后，几个人流血事件也就让泰山派规矩下来。恒山派的尼姑们走着中间路线，可事实证明她们骨头很硬，宗教联系起来的人们本身就有狂热性，能得人死力，简单采取对付泰山派或者衡山派的做法根本不可能奏效，简单的办法是剪灭高层，不断制造恐怖氛围，解决了其他帮派之后，以帮派比例造成压倒性优势迫使恒山就范。还是“程咬金”的出现，让这个计划的走向再次转变，后来令狐冲成了恒山派的掌门人。

华山派的掌门在上次幸免灭门之祸后，痛定思痛开始练习《辟邪剑法》，在武学上有了一定的成就之后的岳不群，终于也开始把目光指向左冷禅的联邦计划。联邦计划是不可能不是实现的，五岳其他帮派不主张组建联邦计划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限。少林-武当的不主张是为自己切身利益找想，日月教的谴责申明是因为联邦计划一旦付诸实施，五岳剑派就会从原有的松散邦联防卫，开始非常彻底的整合资源，一旦整合完毕，就会发起残酷的扩张战争，他们的势力联合范围基本上占据着中原武林范围，也就是说内耗之下的魔教日月教会成为第一个战略目标，正派之间利益冲突会不断加剧，从而直接导致江湖势力全方位的大整合，所有这些举动不亚于一场改朝换代的革命起义。

所有人都在愿意与不愿意中迎来了联邦计划，在反对与支持的声音此起彼伏中流血事件也不断发生，变联邦为联邦的提议被大家接受，接下来就是确立第一任盟主，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升级，大家决定采用一种很古老的方式确立一个全新制度下的掌门人---比剑夺帅。比剑过程中华山派黑马数出，最大的黑马就是岳不群先生。一号种子选手令狐冲败于女色之下，二号种子选手左冷禅败于岳不群之下。岳不群的胜出是所有人事先没有能预料的，估计比赛当天市井上所有关于联邦计划的盘口下有无数人倾家荡产，后来大家愤怒之下将岳不群直接诋毁为伪君子，当然中这些只是笔者猜测而已。

岳不群出任盟主的消息让各方压力瞬间减消了不少，少林-武当成为最大的受益者。首先岳不群长期在华山实行家族君主制，没有左冷禅强大的战略的组织能力，将这段江湖纵深拉的更大的话会发现，他走上盟主的道路有被迫性质，也没有整合五岳势力的能力，更不要说完成类似左冷禅的一个又一个的战略目标，最终走向称霸。日月教的任我行也没有把岳不群放在眼里，任我行的目标是打破江湖上少林-武当二元体系，综合来说，战略能力上岳不群是最低能的。即便是岳不群能整合五岳势力，以他的能力最多也就能和日月教拼个你死我活，这更是少林-武当所愿意看到的，一场如此大规模厮杀后的结局必然是两败俱伤，留出更大的权利真空给少林-武当分配，他们要做的是作壁上观，然后收拾战场。

令狐冲早都在少林-武当的计划之内，早期的作用是单纯利用他的个人能力和江湖势力，制衡日月教和将来有可能组建的五岳联邦体制，后来因为令狐冲直接参与过对日月教的暴力夺政行动，因而和日月教关系更加密切的缘故，被少林-武当打造成武林正义事业的代言人，甚至授予其易筋经武功，直接将令狐冲推向前台，在五岳内部造成左冷禅系与令狐冲系的正面对抗。假如令狐冲成功了，根本没有任何战略组织能力的令狐冲，摇身一变成为少林-武当的代言人，和日月教做正面对抗。即便令狐冲失败，五岳派内部也会因为令狐冲系的阻挠，而导致左冷禅无法达到在短期内达到有效整合五岳势力的目的。但不论什么样的结局，少林-武当可以在后方保存积蓄势力，任前台的五岳派和日月教相互讨伐或制衡，从而使自己在江湖中的利益得以保全，甚至扩大。

后来的事态发展完全是峰回路转，日月教教主任我行突然死于过劳，五岳派新领袖岳不群低下的战略能力，让武林压力大大减小。因为任我行教主的死亡，加速了令狐冲和任盈盈的感情发展进度，让一个已见雏形的江湖势力瞬间消逝。少林-武当在恭喜令狐冲和任盈盈喜结良缘的同时，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江湖上大势力集团的覆灭，摸了摸自己屁股下的座位，越来越坚硬了，实在是非常高兴。后来日月教好像再没有大的发展，而五岳派因为魔教的衰落，即便再有左冷禅一样的人，也没有借口再重新走到一起，应该成为五岳剑派了。江湖的走向也就是在这个时代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有两个人的不容于江湖可以证明：左冷禅和岳不群。

左冷禅和岳不群的失败，也是他们的做法已经不溶于江湖趋势的失败。左冷禅有杰出的战略组织能力，有雄心壮志慑服整个江湖，像郭黄二人那样常年统治和经营江湖，他不容于江湖的结局让我们看到了后来纷繁复杂的门派们，只能用政治利益联合起来：天地会，或者驱动力变为财货驱使的结果：《雪山飞狐》中争夺闯王宝藏的江湖势力。岳不群是《笑傲》中极力主张内力的人，江湖在北宋时期，内力发展结合了波斯、印度、东南亚等，形成了复杂的体系，而常年的战争导致了江湖典籍的流逝和诸多高手的非正常死亡。但更为主要的是各门派之间的彻底封闭，在内力没落之前的最后一个代表人物是袁承志，他出现在明末，可见岳不群的内力主张没有引起当时人的关注，直接反应在《鹿鼎记》中是，出现了像韦小宝这样一个根本对武功没有一丝兴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