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山下乡”
今天一早,我就去帮泰山家收秋稻了。虽然脸上静如秋水,可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月牙形的稻田里,已堆了四座割好的稻子,像金山,披着晶莹的秋露。然后,打谷机响了,不用脚踩,是柴油机带动的,有利地解放了双脚。柴油机不是我启动的,因为不会摇,泰山昨晚就跟包子打好了招呼。只见,他轻描淡写地握着摇手把转了几圈,柴油机就喷喷喷地叫唤了起来,冒出一串黑烟,还有焦油味。记得儿时,我和玩童们经常追着拖拉机或汽车飞跑,就为了闻那股焦味,觉得香,想来真是好笑。
然后,我和包子站在打谷机后开始为稻穗脱粒了。泰山和小姨子从稻堆里抓起一匝匝稻穗递给我们,我们将沉甸甸的枝头往飞转的机轮上一搭,手抓着稻杆边展边翻身。“哗……”金黄的稻粒齐刷刷溅落谷斗,就像游子,为了理想,依依不舍地离开母亲即将游走四方一样。身后,稻草也渐渐起成了堆。来年,它们将融入黑土,孕育新的果实和希望。稻穗一匝匝传来,稻草一匝匝扔开,伴着柴油机和打谷机的鸣响,我们每个人都在周而复始地做着机械化的动作。说不累那是假话,说不厌那更是瞎话。头顶,秋阳渐升,欲来欲热情;手上,稻叶一不小心就给你划道小伤口;溅起的稻粒打在脸上,或痛或痒,是可忍孰不可忍。半小时后,一堆还没打完,包子先回家晒稻谷了,他说怕老婆会骂,还说如果有空会回来的。其他也没什么,我们就担心等下没人会启动柴油机了。
转眼功夫,两旁的稻堆空了,柴油机也有了喘息的机会,安安静静地纳着凉。谷斗里的稻粒很快便装了袋。泰山不停地到回望包子刚才远去的方向,希望救星即刻就能降临。可是,救星终于没来,不过又来了。因为有位拾稻穗的中年男子,他也会。于是,不过一会儿,喷喷喷的声音又响开了,还有那股载着幼稚情思的焦油味。而后,在机器地带动下,机械化的劳作又开始了。依然有稻叶划破肌肤,依然有稻粒砸在脸上,依然有汗水和隐隐幽幽的惧怕和厌烦。其实,前晚听到丈母娘叫我帮忙时,我心里就郁闷了好一会儿。要知道,在我家,劳动力近十年前就已从农田里大解放了。谁想,去年认识了妻,她家居然还是农耕时代,害得我假期生活也一下子倒退了十年。
劳累之余,我不由得想起了文革时期的“上山下乡”。忽然间,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当年的一位城市知青,为响应党中央毛主席的号召,到广大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