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村庄

十二年前的初秋，也就是2002年的九月份，我第二次和母亲去了她祖辈居住的地方。母亲的祖宅在一偏僻幽静的小山沟里，而舅公也在那里住了一辈子。那儿虽然幽僻，但是并不落后，几乎家家都是白灰粉刷的石瓦房，二，三层来高，住得比城里人还宽敞。不足的是建筑结构不大适用：四面围墙，只有一面有对外朝窗，没有抽水马桶。仍使用茅坑，因为人身上排除的废物还是要被利用的，只不过这里的茅坑比以前碰到的那些干净结实多了。

小村的人口本来就不多，二百多口，由于许多年青人到山坳外的大世界淘金了，剩下的就是些老弱病残外加一个管理日常规则的村组织部。白天的生活是忙碌的，单调的，却无需起早贪黑：鸡打鸣的时候，村里还是静悄悄的，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时分，一缕缕袅袅淡烟才徐徐从屋角边漫升开来。最早打破寂静的恐怕是满载着村里人希望的运输面包车吧。开车的是一个小伙子，三十出头，个头不高，有点黑，但精神精神的。车开到了村口，打住了。不到十分钟，已坐满了进城的村民。车位空余的地方则被各种土特产占满。司机与村口人打招呼后，就开着车沿着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高山的水泥加石子的路颠簸着。留在村里的也陆续忙开了：上山耕田的，在家晒谷物的，妇人们洗衣，忙家活，而小孩们早饭后又三三两两地嬉耍了，小溪里鸭子们也开始觅食了，似乎沉寂了一夜的溪流也开始奏出她悦耳的音乐了，偶尔小鸭的伴奏，一掠而过的飞鸟的插曲，树林被风吹的沙沙声，家禽之间的交谈声……浓浓的乡意溢满了这四面环山的小世界。

东边冉冉升起的红日，在微笑中将自己的光和热赐给这片宁静的土地后，满足地从西边徐徐躲入山坳后。余晖折射下的村庄是温馨，美好的。站在溪流边，深深地吸一口气，浓浓的惬意沁入心扉；缓缓地将气呼出，似乎整个胸腔都清透了许多。

晚饭后，洗梳完毕的人们，特别是年青人们，喜欢聚在一块儿打打球，玩玩扑克，彼此交谈有趣的话题。这里的青山，这里的绿水，育出了美丽的姑娘，英俊的少年。在这唯一一家小店里，我碰到了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他正替他母亲看店。我们只不过为了简单的交易而讲了几句必要的话，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会在我心里留下已给深深地记忆。而我，也会使他的一生中有那么一刻烙上我的身影。虽然我们相见未相识，他又是再普通不过了，又未必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但他的朴实，真诚和那一点点的小得意，是城里的男孩少具备的。他的眼睛明亮透澈，但并未深不可测，而是好像要讲所有的事都明明了了地告诉你；还拥有一个很好看的鼻子，有着东方人温和的特点，还融入了西方人高挺的元素。他骑着小三货车从我眼前缓缓而过时，嘴角溢出丝丝笑意，得意的，羞涩的，使这张脸，不，整个人都令人心醉。

时隔数十年，每每想起小村庄，依旧神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