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臂的书
我曾与很多书擦肩而过,可能是没有缘分吧。常言说,距离产生美,还有一句话叫做: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因为交错的缘故,使我心里断言,那未曾得手的书一准是好书;未能得到,至为可惜。
有一阵子,我老往旧书店跑,记得在一间“古旧书坊”里,我看到一套洪迈的《夷坚志》,上海古籍版,四大本一套。这样一部书,我早有所闻,更兼《容斋随笔》的缘故,我一直就暗自艳羡《夷坚志》。《夷坚志》乃洪迈之笔记志怪小说,这类书中,文笔优雅者,深得我欢忻。当时立于书架前,抽出一部来翻阅,动了购买的心。然而,当我看标价时,每本书标价二十五元整,四本一套,正是一百元,比新书还贵。那套书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印行的,一套不足十元,现在,标价过高,于是我心中不悦,顺手放下了。后来再去,已然不见。
该书竖版繁体,深合我意,由于标价可恼,一时失于交臂。书,放下了,心,多年来一直牵挂之。
记得在一所大学,偶尔在地摊上见到《四首四重奏》,不禁为之心动。这里要说到西方现代派。西方现代派四大家,分别是:诗人艾略特、小说家普鲁斯特、乔伊斯、卡夫卡。《四首四重奏》是艾略特晚期的重要诗作,也是使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代表作。我在地摊上见到的《四首四重奏》是由汤永宽翻译的,世界文学名着丛书中的一种,是艾略特诗歌的合集。我以前读过《荒原》《普鲁勃洛克的情歌》《东科克—四首四重奏》之一,深为迷恋。
但那次见到的合集,我犹豫再三,终于没有买,原因在翻译上。以前,我读的艾略特的诗歌,全是裘小龙翻译的,认为那是译的最好最权威的,而汤永宽译艾诗,我的情感上无法接受,于是乎与全本的《四首四重奏》失之交臂。后来很多年里,我都为之叹惋不已。——多说一句,以译诗着名的裘小龙,后来移居美国,写小说了,其《红英之死》获美国爱伦。坡长篇推理小说金奖,实属罕闻。
还是旧书坊,两年前,我在非社科类书架顶上,无意间瞥见一本厚书,它横搁在别的书上,书脊冲外,一行红体字吸引了我,于是取来眼前,原来是一部《马克思恩格斯年表》。该书由马恩列研究机构编译,人民出版社印行。我立在书架跟前,以极快的速度翻阅,深感有缘。以前见过太多马恩列的着作,马克思恩格斯的年表,此次乃首次翻阅。该书印行于“又红又专”的年代,原书由德国学者着就,其价值,我以为当不菲。我虽不做研究,遇到这类书,偶尔会不由自主地买一两部。但这次却未买。
前面说了,该书印行于“又红又专”的年代,尽管我知道是由德国原书编译的,但吹毛求疵的我,那一刻坚决论为,编译中一定有节删,为此,惜乎哉我搁下了它。《马克思恩格斯年表》,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一定附有,却不是单行本。这本单行本的二位巨人的年表,当年印行的数量不多,从收藏、从马恩列研究着作集观,它的价值可能很高吧。我未能及时认清此处,以至于失之交臂,遂心中难忘啊!
有些人,失于交臂,会铭记于心,爱书之人,比如我,对于相失之书,深感惋惜,常怀念想。而机不再来,即便叹惋,终于无法稍补,遂成悬念。这样的悬念,或许空位能被代替,而心中的感悟永难磨灭。遂记之于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