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北京(一)
迷失北京
一
命运往往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出现,有时会伴随着一个消息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电话打来的时候,张然正坐在公共汽车上。车厢里很拥挤,人们很陌生的亲密的接触着,空气污浊,也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放了一个屁,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张然禁不住用衣领捂住嘴巴,他看见一个女孩子神情慌张的向四周看。电话是女友打来的,女友说:小然,赶紧来朝阳医院,萍萍胃出血啦。张然只感到心里一阵疼痛,尽量压住声音的焦虑,你别急,我马上来,张然说。
其实,张然比女友还着急,恨不得飞到医院去。
北京的冬天很冷,干冷干冷的,常常会刮着凛冽的北风。几日前,刚刚降过一场大雪,虽然融雪剂消融了大部分积雪,然而在树坑下、屋顶上依然能够看到残雪斑斑。本来就寒冷的冬天,又凭添了几分寒意。张然匆匆忙的下了车,北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张然过紧衣服,可是一股寒意还是不断地从心底泛起。
北京的的哥很能侃,自打张然坐上车,的哥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张然没有心思听的哥天南海北的唠叨,和司机师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师傅,麻烦您老快点儿。此时,张然的心早已经飞到了朝阳医院。女友正在医院门口等他,女友说:公司来电话啦,要我去加班儿。张然说:怎么回事?女友叹了口气,昨晚萍萍来我这儿,我们去喝酒,她说她很烦,想喝酒,女友说。张然强装笑颜,笑着说:哎,女人喝多啦也很麻烦。
女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女人怎么就不能喝多啦?
二
张然看着女友打车、上车慢慢的消失在车流里,急匆匆的跑上楼。见到萍萍的时候,张然不想流泪,可是眼泪偏偏自己掉下来。萍萍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眉头紧蹙,一副痛苦的样子,雪白的床单把萍萍的脸庞映衬得更加苍白。
张然端详着萍萍的脸,他很想去抚摸她的额头。别打扰了她休息,张然想。伸出一半的手指又缩了回来。
张然能够与萍萍相爱,也许还要感谢他现在的女友。两年前,张然和萍萍相识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爱上她。萍萍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很可爱。张然尤其喜欢听她说话,她的声音很美,就像黄莺出翠谷。聊天的时间多啦,耳鬓厮磨,两个人便暗生情愫。张然虽然喜欢她,却不想伤害她,因为在他的眼里,萍萍是一个清纯的好姑娘,而他早已经被爱情弄得伤痕累累。张然想:我不能爱她,也许会伤害她。萍萍也很喜欢张然,可是姑娘家不敢主动示爱。就这样阴差阳错,两个人把爱藏在心底。不过,每当张然想起萍萍的时候,总会感到心里疼痛,他忘不了他曾经在黑夜里呼喊她的名字,忘不了在日记中写满了她的名字···
后来,张然认识了现在的女友。她叫邓华,在一家外企做财务主管,是一个很直率的姑娘。也许是做上级习惯了,对于张然即是百般疼爱,又是喜欢动不动呲的他两句。张然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是却很享受被疼爱的感觉。张然在与女友谈恋爱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这件事,张然说:这事想起来挺遗憾的,没有说出来,有时候想起来还觉得心疼。女友非常的爱他,背着张然竟然约出了萍萍,然后三个人在一起吃饭。张然永远忘不了那个餐厅—润江南。女友告诉萍萍,张然曾经非常喜欢你,只是没有说出来。我不能让他有这个遗憾,否则他会想你一辈子的。说着女友就哈哈大笑起来。张然不敢直视萍萍的眼睛,脸红得像在发烧。萍萍当时也很不自在,低着头,玩着衣角。张然大咧咧的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儿啦,还提它作甚。萍萍不自然的笑笑,抬头看着张然,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怪怪的,说不清楚。
一来二去,萍萍和女友变成了很好的朋友,他们三人常常在一起吃饭,或是一起到外地去旅游。女友说:萍萍,你也赶紧找一个啊,别老给我们当电灯泡。萍萍在旁边却说:嗯,我要当一个尽职的灯泡。张然听着,只会呵呵的傻笑。有时候,张然会在做爱之后问女友:你不怕我和萍萍走到一起吗?女友说:怕!我都对你那样儿了,你的良心过的去吗。张然说:你这可是引狼入室啊。女友说:哦,我看你才是色狼,我要告诉萍萍你在打她的主意。说着说着,两个人抱在一起笑作一团。是啊,怎么对得起女友呢,张然想。这时他会紧紧地搂着女友的胴体,久久的不肯放开。
大约就在半年前,女友的公司组织她们去国外学习一个月。女医说:小然,我要去一个月,可不许对不起我,回来我好好的奖赏你。张然打了一个立正,是,长官。这样反而把女友逗乐啦。女友说:我让萍萍看着你,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可全知道。老婆大人,放心去吧,要不我也和你一块儿出国,张然说。算了吧,女友说,就会拿嘴哄我开心。
三
张然望着窗外独自发呆,这是他听见萍萍轻声唤他:小然,你什么时候来的?声音微弱,好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说出来。张然扭过头,看见萍萍试图坐起来,赶紧小跑过去,一边说:你别动,我来。扶好了萍萍,张然倒了杯水。看着萍萍喝完,脸色变得有些红润了。感觉好些了吗,张然关切的问。听到这句话,萍萍的眼泪像珍珠一样从眼睛里掉出来。
小然,你女朋友呢,萍萍问。她加班,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张然说,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多难受啊。话一出口,张然就难受起来,这话还用问吗,他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啊。
难受?萍萍苦笑一声。这时候护士姑娘给萍萍换吊瓶,护士说:别说得太多,病人需要休息。张然点点头。你是她丈夫吧,喝那么多的酒也不知道,多亏送来的及时,护士姑娘一脸严肃的说。当时张然和萍萍的脸腾地就红了。
护士走后,俩人就沉默了。不安和尴尬在俩个人之间蔓延,也许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小然,萍萍轻声的说。嗯,张然答应着。萍萍说:小然,其实在那次之后,我就想离开北京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北京吗?我只想和你同在一片蓝天下,踩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同样的空气。可是,我只得到了孤独,我一直以为有你的地方最靠近幸福,现在我才明白我过去的快乐与爱情是那么的不完整。说着说着,萍萍轻轻地抽泣起来,张然红着眼圈,萍萍,如果我没有爱上你·····就不会伤害你,张然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四
有时候,爱也是一种伤害。
就在女友走后的的第一个周末,张然给萍萍打电话说一起吃饭吧,很久没有见面啦。张然永远不会想到这是一段悲伤的爱情的开始。萍萍说:你女友不在,多不好啊。来吧,你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聊聊天,张然说。萍萍答应了。他们把餐厅选在青年路口的“润江南”——他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吃饭的时候,张然看看旁边空的位子。萍萍说:想女朋友啦。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谈的也很开心。走出餐厅时,夜色已经很浓了,不过城市的喧嚣依然没有随着黑夜的到来而停下。萍萍说:送我回家吧。
张然开着车,音箱里放着《回家》,音乐在车厢里飘荡,一步步的撕裂着湿润的空气。小然?萍萍说。嗯,张然随口答应着。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萍萍轻声的问。张然说:喜欢啊,不喜欢能和你一起吃饭吗。我现在还在喜欢你,萍萍说。哦,是不是我的爱人肉长在脸上啦,说着张然爽朗的笑了。送萍萍上了楼,张然转身想走,萍萍说:小然,进来喝杯水吧。
进了屋子,是那种一室一厅的小户型。房间干净、整洁,摆设比较简单,张然就感觉到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一只电子时钟无声的跳动着。在桌子上放着一个电子相册,反复的放着他们三个人的合影。
一杯水也会使人醉的,张然突然觉得萍萍挺孤独的,一间房子,一个人,一个空了半边的双人床。张然不知道是怎样和萍萍上床的,总之,就这样在一个莫名的黑夜里就这样上床了。
两个人缠绵在一起,就像两条蛇在床上翻滚缠绵。张然极尽温柔的爱抚,吻遍她周身的每一片肌肤。萍萍的胴体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释放出无限的欲望,柔媚的呻吟引导着张然进入她的身体······
高潮的余韵还在室内弥漫,张然搂着萍萍的胴体,突然间无限感慨。他想起村里的老人说过的一句话:孤男寡女,无好事儿。
五
张然和萍萍秘密的相爱了,就连女友也不知道事实真相。虽然有时候感觉两个人的关系怪怪的,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张然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他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女友已经开始怀疑了。
女友下班时,已经是下午了。邓华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正巧看到张然给萍萍喂饭。张然看到女友来了,不自然的放下饭盒。女友说:继续喂呀,我来了怕什么。说着女友就到了病床前。萍萍好些了吗?女友问。嗯,好多了,萍萍说。张然说:还是你来吧,你看洒了不少。萍萍赶忙说:别骂他,是我让他喂的,我的手发酸。呵呵,还有人向着你啦,女友笑着说。女友接过饭盒,狠狠地瞪了张然一眼。去,给我买饭去,女友说。
天快黑了,张然看到路灯渐次的亮起来。屋外的景致越发的朦胧,好像披上一层暗影。女友和萍萍说笑着,时而传来爽朗的笑声。小然,女友在叫他。张然扭过头,看着她们俩。你回家吧,我和萍萍再聊一会儿。女友半是微笑,半是命令。张然看见萍萍惜别的眼神,心里一阵发酸。我走了,张然说,大夫说了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了,我来接你们。
这一夜是漫长的,张然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多的往事都浮现在脑海里,像是被悲哀从记忆里搅起。张然很想长夜痛哭,把所有的愧疚和彷徨哭出来。不知是谁在黑夜里放着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把悲伤的情绪在黑夜中彻底的撕裂开来·····
出院的时候,萍萍说:我想回家啦。这个令张然感到很突然,女友却说:回家?哎,这下好了没人和我抢老公了。萍萍笑的很难看,张然说:瞎说什么。女友说:小然,你送她回家吧,我还要上班。大闲人,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完成好。张然打了个立正,是,长官。其实,张然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两天后,张然和萍萍踏上了南去的列车。女友在车站痴痴地看着张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列车消失在视野里,女友突然哭了起来,就好像张然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回来时,女友一下子扑到张然的怀里。女友说:小然,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说着女友哭了起来,张然很感动,紧紧地搂着女友的腰,两根舌头缠绵在一起·····
北京,这个冬天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