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

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喜欢上的人，是他。那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每天傻乎乎没心没肺地快乐着，和一干同学——男男女女，都玩得很好。不怎么认识他，甚至，不知班里还有一个沉默的他。

记得是期末考试时，考地理，我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或者说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中暗暗焦急。地理是弱项中的弱项，卷子几乎还是空白。我左顾右盼，前张后望，希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周围的同学似乎都在抓耳挠腮，面带难色，可是，我看到了前排的他，他的卷子填得满满的，他安静地坐着，合着笔，气定神闲、、、、、、。

他不是我熟悉甚至认识的男生。可那一刻我那么大胆地用手指碰碰他的背。他扭头看我，我想我一定也很窘迫，不好意思地请他帮帮我。也许老师监考不太严，因为他做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心脏狂跳的动作：他迅速地抓起我的卷子拿走，然后把他写满龙飞凤舞大字的试卷“哗啦”扔到了我的面前。

一刹那，我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个看似平凡的男生，竟做出如此狂放不羁的事情！竟如此胆大妄为无视老师的存在！竟如此敢于打破常规，连试卷都换走！我被他的英雄举动震住了！我觉得全考场的目光全聚积到我的身上！我觉得血往头上涌！这个举动，对于考试一向安分守已循规蹈矩有贼心没贼胆的我来说，太过精彩和刺激了！我想，从那一刻起，我喜欢上了他。

忐忑不安地看他在我的试卷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答案，忽然发现他用的是黑色墨水而我是蓝色。心绷得紧紧的，看他满不在乎地把我填错的答案随便地划掉，又用完全不同的字体写上正确的。我暗暗地想，完了，完了，这作弊的痕迹太过明显，等着挨批吧。

他倒是认真负责，把我的试卷填得满满的，做错的题也重新改过。当他把我的卷子还给我时，我看着卷子上不同颜色的字，不同大小的字——娟秀的是我的字，狂放的是他的字——哭笑不得！

可是，试卷平安地发下来了。我没有挨批，地理成绩名列前茅，甚至比他的还要高两分。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我们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虽然，以后就把他放在了心里。

关于他的事，知道得越来越多，会忍不住偷偷看他，忍不住每天想他，每天快乐的我心中悄悄多了甜蜜又怅然的相思。只是这一切，他并不知道。

曾经害怕写满心事的目光会暴露自己的心事。曾经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他总是羞涩地低头或看向别处，一如我那样。那是多么纯真的年代，连朦胧的初恋都如水晶般清澈透明。

后来，是多少年后，和他相遇。在慢慢的聊天中他告诉我，那时，他也喜欢着我，只是觉得我太过出色，他只敢在远处遥遥地望着。那一刻知道了他的心意，心中有委屈又有欣喜。

我们都已长大，都已做了爸爸或妈妈。那一段初恋往事，曾藏在心底的一个角落，温暖过我年幼的心。如今，能够坦然地和他聊起过去，聊起共同走过的岁月，云淡风清，不急不迫，就像和一个很舒服的老朋友聊着。

初恋已经走远，感觉沉淀心间。在那个懵懂青涩的季节，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段美好或忧伤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