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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塘栖,新塘栖

2015-01-09 13:19 作者:阿拉木图 阅读量:1104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老塘栖是我的最爱。它不仅是我走出家乡的第一站,更是我梦牵魂绕的地方。

1970年的春天,14岁的我从獐山坐轮船到塘栖中学读书。塘栖在家乡的东面,轮船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通通”地驶去,可深深的船舱挡住了还没有长个子的我的视线,汽笛声中,我不知道轮船缓缓靠近码头时,已经画了个大圆圈,船头向西了。正因为如此的一个小小的变故,我从此便对塘栖的方向感有了思维的障碍,总觉得超山是在塘栖的北边,如我家乡的黛青色的獐山在我家的北面一样,而水北街无疑是南边了。

那时的塘栖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塘栖。一式的明清建筑,而且,从塘栖中学去往街上,只要走过运动场、塘栖剧院及到“马路”一段很短的路,我们便可以进入廊桥似的塘栖的街区了。这是老塘栖给我的最初的,也是最深刻的印象:走在街上晒不到太阳,淋不着雨。

老塘栖的独特还在于那些或短或长、或明或暗、或静或闹、或宽或窄、或弯或直、或露或幽的弄堂,说是有“七十二条半”之多。是否准确,我没有数过,印象中应该不止,因为我那时去镇上的同学家玩,几乎家家是弄堂人家。一条幽幽长长的弄堂的两边开着若干个门洞,走进任何一个,不是天井,就是厅堂,或三进,或五进的雕梁画栋的高墙老宅瞬间使我渺小起来。

老塘栖的建筑显示出塘栖人某种内向、封闭甚至“一劳永逸”的苟安的思想倾向,是一个“秦砖汉瓦”的围墙的世界,它的整体布局、空间设置、功能划分注重的是别人与自我的“安其居,互不相犯”的内在要求,这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中国人倾于保守、防范、协和相安的心理需要,也似乎与“外求自保,内得心安”的品性修养之取向如出一辙。

老塘栖从外面看,似乎没有特别具冲击力的单体建筑,一个个街区,一条条弄堂,都似曾相识,这或许就是老塘栖建筑的特点,如中国传统的绘画,其着眼点在于富于意境的画面,不很注重单座建筑的体量、造型和透视效果,而往往致力于以一座座单体为单元的,在平面与空间上延伸的群体效果。

老塘栖好像没有像苏州一样有名的园林,可我觉得,那时的塘栖本身就是一座硕大的园林建筑。静静的东小河、西小河、市河成丁字把塘栖分隔为若干个区域,条石砌成的河岸上是一排排称作“美人靠”的长凳,河上是一座接着一座的石桥,呈现出某种婉约、纤丽之态,微波弱澜之势。桥与河、码头与小船、廊檐与美人,是一种静与动的交相辉映,是老塘栖宽松与疏朗、宁静与优雅的写照,凸显了老塘栖清逸与自然,变换与协调,寄情于景的人文气质,表达了老塘栖“情与景会,意与象通”的意境。宛如中国的山水画,出的是韵味、显的是灵气、现的是意蕴。

转眼40多年过去了。当40多年后的今天的人们如我一样,缅怀逝去的老塘栖的时候,一个新的塘栖正在快速地成长起来了。作为小城市建设的试点,塘栖正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它的又一次辉煌。

确实,过去只是塘栖“下脚料”的水北街,整修后的如今已经成为旺热的旅游景点了,但水北街只能是老塘栖的一个“廊桥遗梦”。而西石塘街的重建,更是如在一件劣质家具的底子上包了一层似是而非的木皮,形似而神非,味在而韵失。没有了老塘栖的弄堂,没有了老塘栖的古宅,没有了老塘栖运河边船娘的身影,人们念想中的塘栖终究是要不回来了。

重建40多年前的古镇是不可能了,况且,今天的人们已经接受了洋房,正在努力于排屋,向往着别墅。新塘栖的城市化之路不可能是复古之路,老塘栖注定是寿终正寝了。当以法兰西风格为卖点的又一个新的住宅小区出现在塘栖人面前的时候,有人说,老塘栖真的完了。可是,我觉得,当今天的塘栖人已经接受了西方人生活的方式,认同了他们的某些思想,特别是接受了他们的文化的时候,一个西式的水乡小城市又何尝不能接受呢?

西方建筑强调以外部空间为主,称中心广场为“城市的客厅”、“城市的起居室”,有将室内转化为室外的意向,显然体现出一种包罗万象的胸怀,极具开放性。这难道不是几代人都在狭窄的弄堂成长的塘栖人应该嫁接的特质吗?

西方人重视形式逻辑,讲究逼真,依仗论证,注重体现几何分析性,在建筑的艺术构思与总体布局上较为强调对称、具象以及模拟几何图案。西方园林中的喷泉、瀑布、流泉,大都气韵恢弘且动感十足,表现出西方人奔放、灵动、热烈的性格.这难道不是一向规矩、内向、含蓄的塘栖人需要改变的吗?

欧洲大陆的规则性园林无论在布局、构图、意境等方面都给人以眼界开阔、构思宏伟,情调浪漫之感;而其几何式园林则体现了天人对立、人能胜天、天人相分的思维习惯与精神理念。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反映了西方人征服自然的外向、进取的行为模式和价值取向。以平直、外露、规模宏大、气势磅礴为美,比如宽阔平坦的大草坪,巨大的露天运动场,雄伟壮丽的高层建筑,都强调曲线和几何图形的分析性,平直、开阔、外露等无疑都是深蕴其中的重要特征。这难道不是改革开放30多年以后,新的塘栖人所追求的吗?

无论是魂牵梦绕里的老塘栖,还是正在建设中的新塘栖,都是我的爱。只是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建设科隆大教堂前后用了600年时间,新塘栖的建成不能“多快好省”、“只争朝夕”,慢工出细活,一旦桥梁垮了,房屋倒了,什么建筑,什么文化,都是扯谈。以题外话结尾,就当是我在胡说八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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