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可归
望落叶飘动着走向远方,我独自徘徊在这条秋风扫落叶的长街上,街上真的无处不散发着一种凄清,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从身边走过,投已我怪异的目光。的确,这样的日子有有谁如我这般一个流浪这一样把时间蹉跎在这泠落的街头,想到此,我突然感到眼眶一阵发热,何处可归?
多年前,也是一个小女孩徘徊在长街,一样的记忆,一样的节日,一样的人,惟有心境已被时间洗涤得不再彷徨。人只有在不再纯真之后,才会对别人的目光不再畏惧。当年那样的害怕路人的才度,仿佛每一个眼光都在讥笑着:我知道你处在怎样的处境了。只好低着头匆匆地冲过一个又一个目光,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傍在身边。如今又是怎样的心境?在多少的目光中我把自己的模糊双眼回击着他们,从那一次次的较劲中寻找胜利的快感。
几片落叶滚动着,飘到我的脚边,旋舞了一二圈,又旋向我的远方。我拍了一下衣袖,这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其实人总会在无聊时做些无聊的事,而人的一生的大部分又是由这些无聊行为拼奏在一起。瞬间,我的脚找到了方向。
朋友,总是在寂寞的旋里中充当最后的音符。
今天是大年三十,中国人的大喜日子。我毫无顾忌地轻叩了伊的房门。而在她的家人眉目见的同情中我又一次重审了一遍自己的人生。从前的那个小女孩或许渴望那样的一种感情,因为她把它定义为理解,多年后的我已憎厌了那不变的眼神,而且常常掺着一种不屑。许多事情的改变是不需要理由的,一切都归根于在时间的旋涡中坎碰改变了摸样。
伊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热情,而对于我的突然的来访她一点都不介意,她那双时时都散发着甜味的大眼睛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陶醉,醉倒在她的柔情中。从陌生的伊到熟悉的伊,我一直都是一个病人,在她的甜甜的眼睛中寻找柔情治愈伤痛。也许这种习惯已在我的生命中占了一席。
我坐在伊的床沿上,愣瞧着她勤快地把刚泡开的茶水倒进杯子里,然后捧到我的手上。
“你何时才可以改变这种习惯呢?”我浅笑着问。
伊把一张椅子拉了过来,坐下,才笑着说:“等到你的烦恼全都跑掉时!”
我只好欣慰地笑了,理解在人与人之间创造的美好此刻充满我胸腔,忠实的眼泪又一次冲上被茶水的热气迷蒙了的双眼,从来我都不吝啬地把感情铺在伊的面前。这种情节在一年的别离再相聚时,也是没有减半分,却更膨胀得荒凉的心野时时作痛。
一段久别重聚的长谈中,我知道了伊在一年的打工生活中的悲喜,当听到她含羞地告诉我,她有了男友时,我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被抛弃了,但我又怎可如此的自私呢?看着伊甜蜜的笑厣,我已不再有刚才的欢慰。一分钟,竟发现房中的摆设竟改变的如此的陌生。书桌摆到了床的前面,以前桌子上的那些可爱的小瓷人不见了,连装着我们一起折的愿望星的小玻璃瓶也被藏了起来,桌上很干净地摆着一些化装品空着的窗户前凉得如怨妇的目光,房中间竟多出来一串美丽的风铃,可惜现在没有风,墙上的照片似乎也有变大的感觉。这一切又轻易地抓住了我多愁善感的尾巴。
原来任何一种情都不是牢不破的。一年的分别,学校的生活让我在伊的面前有了隔膜。伊依然活得如此精彩,,在我远离的圈子中。无知的岁月毕竟远去可。唉,如一叶孤舟,在旅途中不断到寻找停泊的港口,但世上又怎会有永远不起浪的港口让你只享受安乐呢?而且你能让你的思想理想永远地执著在一件事吗?等到你厌烦时你便会找遍理由来摆脱它,开始另一征途,其过程必要为自己找理由证明给自己相信:改变的是环境,我依然是我。
在 许多的亲密被交换完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我们都有点忧愁,那种忧愁是在下着毛毛细雨的阴天经常都有的。于是,伊拿来了更多的零食,似乎零食能化解我们之间的这种波动。但是,我们都不想让沉默进来,就不断地说话,都想让对方相信我们是亲密无间的。然而我已经感到了极限到来的疲惫。
这时,房间被推了开来,一些新旧面孔就这样挤进我们的窒息中。伊也更加热情如火,看着她再度翩翩起舞在房中时,我看到了一个刚从枷锁中得到释放的犯人。
他们本来打算出去玩的,按见到我在这里,都一致说留在房里聊天。我俨然成为此间的主人,便与他们聊了起来,把学校的生活告诉他们,但我的嘴巴太拙,不久他们便对我失去兴趣,各自转到他们喜欢的话题上去。在人们来回取茶和取食中,位置被重新调整,我被挤到一个角落静静听着他们一会大笑一会儿起哄。偶尔插一两句发表空泛的语言以证明我的还存在,却再也引不起任何骚动。到后来,我也认清的地位,便干脆做一个旁听者。
群中的怯弱者便是像我这种人,每次在人群中,我都提不起热情,别人见我冷冰冰的便都自动保持距离。但我又偏偏充满了感情,我想珍惜我的思想感情,我又害怕当它赤裸时我将会被许多的眼光杀戮,于是只有痛苦地压抑,做一个不忠于自己的叛徒。
处在这样的境地,这样的凄然,像是惩罚自己一样。伊仍在燃烧她的热情,但仍不忘抛给我几眼关怀的目光,但这是不能令我满足的,难道她以为这样便可以弥补对我的冷落吗?我在回她的笑容中突然发现,在伊的眉目之间竟也有一股类似于同情的气息在弥漫,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进不可自拔的自责中,我又和何苦总要把最真的时时暴在众人面前,人在生活中,有时扮演一个小丑,让别人笑乐,那又何妨呢?
寻了个理由,我起身向伊告持。伊很舍不得我地极力挽留我,我发觉在她眉目的同情已经开始泛滥,我相信她有生以来所有的母性的柔情都掏了出来放在我面前,她哀求说:“今天不要走了,在这里过夜吧。……对不起,不知道你今天会来,不能陪你聊久一点,真的很舍不得……”她的愧疚都已装进她的大眼睛中了,但我不能接受,我要的并不是同情。我幻想有个冤魂在向我扑过来,匆匆的终于挣脱逃了出来。重新走在冷清的长街上,我被种种的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在我的脑袋撞击我的灵魂。比之刚才走在大街上,我更加迷茫,完全无法思考,一些人的笑声还在耳朵里回音般地向着。冷风已经起来了,入眼的一切都在敲打我凄凉的心门,唯一让我明白的:时间带走了真情,换来沧桑岁月。何处可归去呢?
走到家门,那个永远不是我生命相偎的地方,记忆中满目沧夷,我又回来了,那股凄凄的荒寂在拍打我的心。早上出门前的凄凉依然在,要张贴的喜纸也依然躲在桌上。多少年来,这已成为一种习惯,人都是在习惯中变得麻木的。而我却没有麻木,只好痛苦着。站在大厅中,我享受着钉子钉在心上的快感,暮色掩在我的身上,但我依然能看清楚这里的景象,同样的地方,我又看到了母亲举着剪刀,站在黑暗中,嘶孔的模样,一个小女孩从另一个房间冲出包着母亲的腿哭喊着哀求,呼救着。从那夜后,我看到了母亲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把结婚证撕成二片,四片……记忆永远是犹新的,而我总在逃避,逃到了长街上,逃到了伊的身边,但却仍是回到了这里。
现在那个男人一定是躺在床上,只有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现在才有机会如此沉默地饮泣。母亲也不在,大概还在为某家打扫卫生,想到这里,我的喉咙变的哽咽。正在我酝酿悲伤感情之际,一声木板床被击响的声音把我击得刹时回到现实中来,慢慢地,烈火在我身上燃烧起来:难道今天早上的独角戏还没演完?果然,咒骂声刺穿黑暗中的沉寂成为主旋里,我矗立在原地,静听那一声声,一串串咒骂在黑暗中攀爬,滑下,再攀爬,而愤怒,悲哀也狠狠地捶大在我的心脏上,一种快疯掉的感觉爬到我的喉咙,我转身冲出大厅,冲进自己的房间,双手紧紧地按在耳朵上,然后低鸣着蹲在地上,但那如魔鬼的声音却仍隐隐地击进我的灵魂,
许久我听到了自行车的声音,我知道母亲回来了。一会儿后,大厅的灯被点燃,而那男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一切突然变得十分沉寂。但我的心却感到莫名的安全,希翼着就这样永远的沉寂下去吧。母亲的低语却打断了我的希翼。需然我极不原去听大厅传来的声音,但我的耳朵却本能地搜索着它所要的信息,由于声音太低沉,我什么都听不清楚。此时,我已不能再思考,再悲哀,似乎世界就只剩下大厅那一丁点声音,然而,那男人的声音再度扬了起来,在我来不及捕捉时便消失在无声中,紧接着,母亲:“你要我怎么做才满意?为什么年年都要搞得这个家里……”说着说着,母亲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的心立刻想被鞭子抽得了一下一样,每一年我能逃到外面的世界,带着自己的悲哀,自唉自怜,而母亲呢?我知道母亲的苦就如同挂在风中的破布,只能无限地承受而无反抗之力。但那男人却像咬着毒汁的胆,再度夺取寂静的声音。接下来,一强一弱的声音不断地跳跃回旋在我耳朵里,泪水爬上我的脸颊,也许事情在心里得不到解决,就会化为眼泪暂时宣泄一下。这是人最懦弱的做法,但也是最好的宣泄途径。
在争吵后的沉寂中,我再次翻开那本书的那一页,上面写:在年轻是时候,总是喜欢把许多的不幸归于命运,大了,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就会发现命运常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而由于疏忽,犹疑……种种因素,而使整个命运改变。许多年以来,我都以这微薄的力量告诉自己: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我望着窗外的一片夜色,想到了伊,又想到了母亲,凄然地想到命运在不断到改变,但何处可归?回答我的是,窗外吹进的冷冷的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