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雅致

今天，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篇文章，叫《中国人的雅致生活》，感触颇多，在此与朋友们分享一下自己的看法。

文章说：“小桥流水，丝竹于耳，亭前听昆曲，雪中泛太湖。”是一种雅致生活；“一席茶，一池荷，熏香迟暮，花馔青灯。”是一种雅致生活；“闲爱孤云净爱僧，乐游原上望昭陵。”也是一种雅致生活；还有“洗墨鱼吞砚，烹茶鹤避烟”、“笑看风轻云淡，闲听花静鸟喧”、“竹密岂妨流水过，山高哪碍野云飞”、“琴拨幽静处，茶煮溪桥边，书约黄昏后，剑拔不平时”、“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高卧丘壑中，逃名尘世外”等等，皆是雅致的生活。

聪明的你也许已经看出来了，以上所说的雅致生活种种似乎与我们芸芸众生无关，是专门给文人雅士定制的。的确，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文人天生就是该过“高山流水，琴棋书画”的雅致生活，似乎文人如果不与“诗书酒画茶”为伴，就枉为文人了。

话又说回来，世界之大，文人雅士能有几何？如果说“诗书酒画茶”是专门为文人雅士量身定做的话，那么，除文人雅士之外的普通人，难道就不该向往雅致生活了吗？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孰能无情？追求雅致生活岂能只是文人雅士的专利？我们普通人也需要过有质有量有雅的生活。那么，到底普通人的雅致生活该是什么样呢？

一袋青烟，半壶老酒；路边小憩，蒲扇在手；一碗白粥，半个馒头，吃得开心，咽得顺溜；一亩田一荷锄；一群鸡一只狗；一白天一黑夜，吃得香睡得甜；一暖床一本书，国家大事，身边小事，恣肆纵横；爱了就喊，痛了就哭，想说就说，想笑就笑，谁敢说俗！

只是，人不同，对于雅致生活的理解不一样罢了。文章盖棺定论，标出了雅致生活的模板，这点我是不太赞同的。

按文章所说，雅致生活大致应该包括三个方面：其一是简约，认为复杂的生活、奢华的生活不算雅致；其二是闲适，认为生活太忙碌就失去雅致了；其三是智慧，认为只有智慧的人才配得上称雅。这种说法，我也不敢苟同。

先说简约。按时下流行的广告语：简约而不简单。文章认为，只有简约的生活才是雅致的生活，奢华的生活是与雅致不沾边的，像“那种一掷千金、醉生梦死的‘土豪生活’，那种追求香车、豪宅、权力、美女的所谓‘成功生活’都不在此列。”简约，是雅致的标准吗？按我的理解，简约是一种精致的生活态度，而香车、美女、豪宅则是一种生活的能力。换句话说，雅致应该只与生活态度有关，而与生活能力无关。有能力而不以能力去为之，这才是一种雅致的生活态度。这样说来，雅致与豪车豪房豪生活无关。

再说闲适。按我的理解，生活是否闲适应该与时间无关，只与心情相关。心情“闲”了，即使一碗白粥，半个馒头也吃得香甜，心情不“闲”，即使山珍海味也咀嚼得寡淡。说白了，闲适是一种处事的从容和淡定，是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胸怀。“清水鱼读月，花静鸟谈天”，“洗墨鱼吞砚，烹茶鹤避烟”看似是一种生活方式，实际是一种生活心境，一种从容不迫的淡定，这种生活心境达不到，即使有“墨”有“茶”有“诗”有“画”也与雅致无关，更无论忙闲。

三说智慧。智慧多少如何能与雅致相关？那所谓的：“高而能下，满而能虚，富而能俭，贵而能卑，智而能愚，勇而能怯，辩而能讷，博而能浅，明而能暗。能识天地之大，能晓人生之难，有自知自明，有预料之先，不为苦而悲，不受宠而欢，寂寞时不寂寞，孤独时不孤单。所以绝权欲，弃浮华，潇洒达观，于嚣烦尘世而自尊自重，自强自立，不卑不亢，不俗不谄。能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以上种种，哪里是智慧？分明是人生的历练。自然智慧不到家是历练不出来的，但即使智慧到了，如果没有一颗心静如水的心境，又如何能做到“识天地之大，晓人生之难”呢？

聪明的你也许已经看出来了，我所说的雅致生活其实与人的生活方式无关，即不管你是文人雅士亦或是乡村野夫，生活均是可以雅致的。雅致从来都不会嫌贫爱富，只是雅致更挑剔生活人的心态罢了，心态到了一切就全不在话下，“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生活想不雅致都难。

琴能弹，但不是为考级表演；书要读，但不是为功名利禄；文章也写，不是为了发表，求得别人点赞，只是心中有块垒，不吐不快；朋友要交，哪管高低贵浅，只为两人投缘。只有这样，才能“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不碍野云飞”；只有这样，才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问题是，在如今这个商业化气息特别浓郁的时代里，在这个人心浮躁只追求功名利禄的社会中，人们的心境时常会被“雾霾”笼罩，雅致的生活像王安忆笔下的北极光一样，极难从雾霾之中透出来，所以，变得越来越罕见。但即使这样，我们每个人追逐雅致生活的心境也一定不要变，有梦想才会有未来，这样，也只有这样，真正的雅致生活才能如约而致，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