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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石磨

2015-08-19 12:23 作者:千里马 阅读量:2127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每次回老家,都看到一盘石磨静静地放置在老屋主房的门外东侧,它像父母珍藏的一件宝贝,时时刻刻地看着,念想着它曾为我家服务几十年,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虽说闲置下来了,但是见物思情,感情依旧,父母哪舍得把它扔掉呢?每当看到这盘石磨,都会唤起我对它诸多往事的回忆……

这盘石磨,在我的记忆中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父亲把它买回家的,那时候还是人民公社时代,没有机械打面机,祖祖辈辈都是靠驴拉石磨磨面粉碎才吃上面粉的,它是农民们赖以生存的面粉加工工具,有了它,人们把囫囵的粮食粉碎加工成生面粉,继而再加工変熟才能吃到馍馍、喝到面条和稀粥等,为人们提供营养和热量能量,才能滋养身体和从事各种劳动。这是古代先人的一大发明,代表了当时社会先进的生产力,也是农耕时代人们所必须的生活工具,现在30岁以下的人会把它当成老古董吧?

我家的石磨是上等红石料加工而成的,分上扇磨和下扇磨,直径大约90公分。为了能粉碎粮食,两扇磨又分公母,磨面上都有围绕圆心雕刻的几组“一”字形石槽,只是长短不一。下扇磨为“母”,放置在木制的圆磨盘中间不动,轴心为铁制的圆凹槽;上扇磨中间等距离掏琢有两个圆柱形的石孔(俗称磨眼),便于放置在上面的粮食往下漏,而和下凹槽对应的上扇磨轴心同样是铁制的圆凸槽为“公”,要磨面时,其原理是公母合槽,驴拉或人推事先绑在上扇磨的推磨棍,按顺时针方向旋转,就会把粮食经过下扇磨的反时针磨合顺石槽而下,就像人口中的上下牙齿一样,经过咀嚼,这就得到了粉碎后的面粉沿下扇磨石槽纷纷落到木制圆磨盘上。待堆积到一定的程度,再把粉碎的面粉用瓢沿磨盘挖走,倒在圆形的箩斗里,下面放置盛面的柳编大簸箩里,再用支撑箩斗的木撑棚着,把箩斗放置其上,一拉一扯反复筛面,最后箩下筛过的面细腻柔软滑润,散发出一股股面粉的清香,箩斗里筛不掉的粮屑碎渣还要还原倒在上扇磨眼处,等待下一轮的磨合粉碎。就这样,五升粮食一般经过三、四遍,时间大约三小时才算完工,而磨面者往往落了一头一身的面粉,整个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面人”啦。这就是用石磨磨面的整个过程,可见,农耕时代吃面加工很不容易呀,哪像现在?农民把粮食卖给面粉加工厂,像城里人一样也吃现成成袋的面粉,那还需要自己费时费力去加工啊!

石磨是家庭必不可少的磨面工具,但也不是谁家都有的。我记事起我家原本是没有石磨的,需要磨面还要到殷实的邻居家借用,只是到了“文革”中期,因为我家孩子多,吃面磨面就自然比别人家多,每次用了人家的石磨还要压一瓢磨底麸皮,时间久了就积少成多。在食粮如命温饱难以解决的年代,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况且每次借磨还要看人家的脸色,所以,母亲说啥也要父亲勒紧腰带自己买盘石磨,不但自己用起来方便,还能节省麸皮喂猪,若借给别人使用,同样可以额外多收入磨底麸皮,日积月累,就可每年多喂一头肥猪,从过日子的角度,不是非常划算吗?同时,自家有了石磨,除了母亲磨面时可兼顾家务外,关键是把我也训练到磨房里,起早贪黑自家磨,闲暇时间让邻居借用,这样,就部分减轻了母亲的家务负担,我从上初中起就帮母亲干起了磨面的活,尽管我很不情愿,但是没办法呀,在生产队挣工分吃饭的年代,作为家中孩子老大,只好男孩子当成女孩子用,从七、八岁起,放学后像打猪草、割草、放牛、磨面、烧锅煮饭(简单的饭)、喂猪、帮助带弟妹等等家务活都等着自己干,在家哪有看书学习的时间啊,故我的童年比同龄人多干了许多活,即使到了青少年,20岁之前在老家我都没少干活。小时不懂事,总觉得当老大太吃亏,除了上学,我从来没敢睡懒觉或家务活偷懒,有了石磨更是给我增加了负担,我那时甚至憎恨家中有它,在人家磨房母亲就不好意思让我个大男孩子长干,也怕邻居们说她,在自己家别人看不见,就再也没办法了。后来我高中毕业到村小学当了民办教师,磨面的事只是偶尔做。再不像以前那样了,而大妹接替了我的角色,帮母亲干家务多了。现在想想,假如不是我小时候就培养热爱劳动、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现在哪还会养成艰苦奋斗、勤俭持家的良好作风。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家庭子女众多的情况下,当排行老大的孩子是生活的逼迫、家庭的环境造就有敢于负责、敢于担当的精神,现在看,这是一笔难得的个人财富,从小经过艰苦生活磨砺的人,长大就会有出息,这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无数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有了石磨自然好,可是用到一定的时候,“一”字形的石槽就会因长期的研磨而磨口不快,就像用久的镰刀,也要定时用磨镰石磨一磨才能锋利一样,也需要请石匠上门“端磨”。所谓端磨,就是石匠用钢錾经过铁锤的敲打,或者是铁锤上镶嵌着钢刃,沿着原来的石槽纹路一一开槽,或者是用铁锤的钢刃像鸡叨食似的“当、当、当”一一敲打,敲打掉的红石磨沫如染料一般,不但染了石匠一身,还染红了一地。一盘大磨,两位石匠要干一天,一般每年要端磨一次,当然,端磨频率的最终决定还要看使用的频率高低和石料的好坏。假如石料好,使用的频率高,一年也就是端磨一次,假如石料差,使用的频率高,一年端磨就需两次。石匠也不是每村都有,而是方圆几十里才有一位石匠,因为我们老家是平原,用石匠最多的是端磨,这些石匠一般是自己游乡找活,一旦第一次见面干了活,他们会根据你的石磨使用情况而不请自到。听老辈人讲,石匠请到家要善待他们,假如招待不周,心术不正的师傅会在你的石磨口使坏,让你磨口不快,一年多请他们几次,你就不划算了。而我家的石磨用了30多年,也没有出现过慢待师傅的现象,因为工钱每次都是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从来不讲价,还好烟酒好菜招待。

正是为了拉磨,在1980年实行大包干生产责任制以后,我家曾经买过两次驴,一养就是20年。记忆中,上世纪60年代中期,由于大集体饲养的拉磨驴少,供不上百十口人吃面,我曾经参加推过磨,那时年龄小,跟在母亲身后在磨道里转,又没有力气,自己推不动,只能给母亲帮把力,可是,还没转上几圈,就累倒在磨道里。后来,随着集体经济的不断壮大,生产队连买带自养母驴繁殖,进入70年代以后, 再没有出现有人推磨的现象。不过,家里需要磨面,就得提前三、四天跟事先分配好的饲养员打招呼,他好根据用户的需要排班安排,所以,当年谁家得罪了生产队饲养员,谁家就得推磨吃。磨是私人的,而拉磨驴是公家的,磨一次面很不容易,特别是到过年过节,拉磨驴都用上还不够用。只好请示生产队长批准,用使役的骡马代替拉磨,平时绝对是不行的,哪怕是这些骡马闲着也不能用,主要用它们拉马车、拉犁拉耙拉楼耩地种庄稼,它们是生产队的宝贝。所以,分了责任田后,父母首先考虑到拉磨吃面的困难,庄稼人要自养牛驴,使用畜力代替人力,耕地拉磨两不误,使我家的石磨坚持到最晚一批退役。

到了本世纪的最近几年,父母因年迈种不成责任田了,也就没有能力再养牛驴了。特别是农村农业机械化、电气化的加快普及,农民收入的不断增加和生活的富裕,彻底地结束了种地用牛、吃面用驴的落后历史。先是家家户户都使用打面机、饲料粉碎机,后是干脆用粮食到面粉厂加工或换面吃,现在更先进了,我家也同豫南大平原的千百万农家一样,不但天天可以吃上大米白面,而且像城市人一样,拿钱买现成的,不出家门,就有人把白馍、大米,压好的面条、食油等生活日用品送到门口,只要有钱,办啥事都不难,随着新农村建设和城乡一体化的进一步推进,家乡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我们30年前做梦连想也不敢想的大好事情,今天终于实现了!因此,我家的石磨已完成了它几千年的历史使命,最终光荣地退休了,退出了农耕时代的历史舞台,它折射出旧的时代已经结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历史进步,我们应当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老家的石磨,你是历史的见证:你经历过上世纪驻马店“75.8”特大洪水的洗礼,在几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在各级党和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家乡人民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战天斗地,团结拼搏,不但恢复生产,重建家园,而且快马加鞭,跟上了时代前进的步伐!

老家的石磨,你是时代的印记,家乡人民经过30多年的艰苦奋斗,锐意进取,已经甩掉了闻名全国的“贫困县”帽子,目前,正伴随着“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新四化的节奏,奏响时代前进的音符,向着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

老家的石磨,你是一位功臣,为养育我们一家老小十几口人而通宵达旦、呕心沥血、在所不辞;你服务家乡人民几十年如一日而无私奉献、默默无闻!我要铭记你的历史功劳,我要为你高唱赞歌:见证历史家乡巨变,家乡人民感谢你铁证如山;印记时代全家幸福,全家老少敬佩你继往开来!

老家的石磨,每当看见你,就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知心的话儿说不尽;每当想起你,就像想起了艰难困苦的激情岁月,忆苦思甜的情景剧一幕一幕总是展现在我的眼前。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老家的石磨,你是我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你永远珍藏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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