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叶一

一

蓝色的月光如雾气般洒在这一片湛蓝的海洋，汹涌的波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露出海面的礁石。

一个人首鱼身的少年，静静地卧在石上，那白色瞳孔中流出一滴滴如海深蓝的东西，那便是人鱼族的眼泪。

一千七百万年了，再有一岁，破叶就成年了。

那时的他就可以自由地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因为他再也不会在夜幕沉落时不得已化作人鱼了。他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人，有手，也有脚。

破叶是天赋奇才，这一点上，整个人鱼族人都没有丝毫疑虑。

从他八岁起，他就在武术、法术、幻术上表现出了稀有的天赋。

他的父王，人鱼族的国王，也看到了，于是他尽心尽力地去栽培他，曾经的他希望破叶可以作一名优秀的王族长老，辅佐他的兄长，残风。

但是，世事无常，总不能如人心意。

“叶弟，还在想什么呢？”

残风的身影现在了破叶旁边，轻声问道。

残风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成人之后他更是英俊非凡，那头发如鳞一样坚硬，但如雪一样洁白，发型却是最流行的。

不似破叶。

破叶的脸形还十分可爱，甚至是幼稚，那头发都坚硬地上竖，让人不会感觉他是个长大了的人。

破叶的鱼尾在清凉的海水中轻轻拂动着，宛如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残风仍作人形，浮在海面，说道：“怎么了，叶弟，自你从青眉道人学武回来后，就连续两天站在这了。”

“哥，”破叶忽而沙哑地说，“你放心，我没事的。”

残风苦笑说：“四年了，你还是和以往一样，什么都宁愿埋在心头。”

破叶不语，但一颗珍珠，滑入了温柔的海中。

“叶弟，不要让自己背负太多。把心事告诉哥，我会帮你的。”残风轻拍他的肩。

是的，残风只有你一个弟弟，他很心疼。

可你能帮么？

“哥，有时候我真的不愿……”破叶没有再说，扑在他怀里，呜咽不已。

残风笑笑，说：“放心吧，宇宙战争会结束的，你也会平安归来。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就会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永远不分开，是真的么？

可是他能做到吗？

因为明天，韵儿就将嫁给他的哥哥，残风。

而不是他呵！

冷冷的海风无情地吹落了岸边最后一片叶子，澎湃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地接近那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沧海月明珠有泪”，人鱼静卧礁石，痴望苍穹，那一颗珍珠，都如星月美丽。

摇曳在甲板的往事，如烟消逝在了远处的地平线，那如铃的笑声，却仍深深地回响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