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槐树

黄河南岸

顺水滋养着村落

村的东头有口水井

井边有棵丰茂的黑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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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槐树下

经常坐着一位孤影的老妇

她总喜欢晒着太阳

唠唠家常听听村口

喇叭里的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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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轮替

黑槐的叶子绿了黄了落了

老人的衣服厚了换薄

不变的是那一脸的沧桑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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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膝下有儿有女有孙辈

只是都遗忘了老父撒手前的嘱托

把那落泪的誓言

全部扔给了相互推诿的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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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没有财产

分家时连颗钉子都给了他们

只把一个破碗

留给了自家看院的狗

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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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经常跑到槐树下

就安静的趴在老人的脚前儿

就这么静静地陪着

陪着身无分文又无尊严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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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给口水

李家送来个馍

老人家总会留一口

喂给着这不嫌弃她的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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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

黑槐叶落

一个出殡的队伍

从这黑槐的井边经过

哭天喊地的孝子贤孙们

送走了这夕阳下的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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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春

黑槐却未吐出新芽

井水也变得有点浑浊

虎子好久没有出现

从此不见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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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

村子被征了地

拆迁的队伍将这里夷为了平地

儿孙们得了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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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悲伤的故事

被这陌生的人们推进了废墟

但是这悲伤的故事却像种子

总在别的地方发芽

既不需要施肥

也不需要浇灌

更不需要阳光

因为它的肥料就是那人心

深埋着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