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茗六
六
“睦姐姐，做我的参谋好吗？”
这一句刻录在心灵深处的话语不知多少次萦绕在她的梦魇。温柔的、渴望的眼光在那黑暗中闪烁，最后消失。
梦回惊醒她又是多少次望着孤寂的黑夜，呜咽而泣！
“……好吗？”
睦瑾双雄两家的交往一直升温，而睦瑾的神色也好了不少。
然而二级和一级议政会的反对，睦瑾，在做了许许多多不由衷的事之后，终于是撤了，仅保留了个普通的二级议政员资格。
睦瑾望着睦茗，无限忧虑，也是无限期盼。
睦茗心中明白，父亲唯一的筹码落在了她一人身上。她不禁踉跄一步。
她本不应该背负这些东西的，都出于对父亲的爱，都出于对萧遥的爱。她承受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然而，萧遥还是有了一位参谋。
她叫玫瑰，比睦茗小些，但论军事能力，玫瑰是独一无二；而论美丽，在相见之时，俩人都自惭形秽。
萧遥奉命回和平星系，此时第一步就踏入了睦府。
听到方叔说了这事后，睦茗很是欣喜，匆匆跑去大厅。然而在淡淡蓝光下的长廊中，他们相遇了。
那一丝熟悉的身影、气息让萧遥震惊：
“睦姐姐……”
“遥儿，你来了？！”
“嗯！对了，睦伯父不是说你外出了吗？”
睦茗一怔，“是吗？”
“哦，你是刚回来的吧？”萧遥聪明地猜到了原委。
“遥儿，这位是……”
“哦，她叫玫瑰，是我新聘的参谋。”
睦茗忽然有些恍惚。
或许，那一句话，只有她一人记得罢。
玫瑰有许高傲，见萧遥如此，不免心生怒火，与睦茗相处感觉芒刺在背，每前进一步，心就会流血。
沐林升作师长了，萧遥很是欣喜，随后提议一起去庆贺。
沐林有许迟疑，但还是应了。
那是一个令人生厌的地方啊，每去一次，都会让她的心碎去一片。
同上次一般，一群人围坐着晚宴。
不同的是凌云没有来打扰。
但相似的是，都没有成功。
晚宴伊始，胖蓝统帅就召他立即去报到。
军界之中，服从是根本。
萧遥无法，只得和玫瑰相辞离去。
晚宴一时冷清了下来。
望着远去的身影，睦茗、沐林都叹了口气。
他们已然没有了自由。
很快，出乎睦茗意料的是，凌云向睦瑾提出了订婚的要求。
案几上的花香萦绕在房中，那一簇花开得如睦瑾笑容灿烂。
他把头移向了惊怔一旁的女儿，他的白发轻轻拂荡在睦茗心中。
睦茗的心乱了，许久，她面色苍白的说道，
“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睦茗此刻又一人坐在了窗边，望着天空发呆。她好想挣脱一切去追求自己的自由与快乐，但那无情的锁链折碎了她的翅膀。
电脑上“嘟嘟”的响声让她回过神。却是好久不见的简荃显现在屏幕。
“茗妹，对不起啊，我父亲一直不许我找你……”
睦茗淡淡一笑。“没什么，我知道。”
“对了，茗妹，萧遥到和平星系来了，你知道吗？”
睦茗望着她欣喜的样子，有许迟疑了。
“是吗？”
“嗯！我听说……”
睦茗的心又乱了，“到底我该怎么办？！”
睦茗望着远方，脑海中似乎又浮现了玫瑰的身影。她是聪明人，看到玫瑰对萧遥的眼神就明白，玫瑰是喜欢萧遥的。
虽然她们没有相交过什么，但只凭女人的直觉。而女人的直觉总是对的。
“是啊，遥儿有那么多人爱着，我何必……”
睦茗在心中痛苦地想着。
“而父亲呢？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答应，不答应？
一种难以抉择的情绪在她的心底泛起波涛，汹涌而又澎湃。
“凌云大哥，陪我去下面走走好吗？”
睦茗抉择不了，心中闷得慌，她只有通过凌云来解决这个问题。
一丝欣喜的笑容展开，凌云潇洒地一折扇，“求之不得。”
睦茗于是带着一群问题走向绝路。
她怎会知道，这一次她伤害了萧遥有多深？
“凌云大哥，你我合适吗？”
睦茗与他走在湖畔，那碧绿的湖水就如压抑了情感的心灵，淡淡起伏，荡起阵阵涟漪。
凌云摇摇扇子，不假思索，道：“你我门当户对，而你美丽贤惠，没有不合适吧？”
“只是我合适你吧？”睦茗叹了口气，停了下来，望着那一滩湖水，竟呆呆的了。
凌云一怔。
睦茗又笑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继承父亲的事业，成为一代大政治家！”
睦茗淡淡一笑，“你的志向很大，但并不适合我。”
凌云又是一怔。他感觉天忽而大雾朦胧了，而在这雾中，睦茗的身影越逝越远。
或许，这便是尺咫天涯吧。
“我们都还小，这事过几年再说好吗？”睦茗旋首，莞而一笑。
凌云也感觉俩人疏远了，的确需要时间来拉近距离。
“好。”
睦茗笑了，带着少许忧愁。
于是两人玩了起来，各自投石漂过水面。
睦茗暂时忘却了忧郁，开心地笑着。
然而，一种熟悉的气息传来，愈加浓郁。睦茗蓦然回首。那是一个多么熟悉的身影！那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神，那该是多么的愁怨与悲愤。
萧遥！
“睦姐姐，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睦瑾不是说你不在吗？为什么……
萧遥的眼神没有离开过睦茗的眼眸分毫，他试图从中看出答案。
凌云一把拉过睦茗的手，举起，对着萧遥笑道，“那是当然。睦叔叔已经答应了我俩订婚的事，以后我们会天天在一起。”
萧遥仍看着她，那眼神中只有三个字：我不信！
睦茗的心在撕裂，从睦瑾到简荃再到玫瑰。忽而她静静地说：“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三年后就成亲。”
萧遥的血在心中倒腾，他的泪模糊了双眼。
“是吗？那婚礼的时候别忘了请我。”
萧遥缓缓旋身，沉重地向那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坎坷之路走去。
冷寂的湖水、微冷的风忽而都静止了，定格在画面中的，是枫叶上的一颗眼泪，晶莹而又忧郁。
“啊……”
所有的人都仰头望月，苦问苍天。
为什么？
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