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青春的事(1)
文/卡宝
【一】
青春膨胀的气球,能够领人飞往憧憬的美好。一不当心,夹在迎面扑来的风里的一小根植物刺,刺破气球的光滑表层。“嗖”的,一切美好,幻灭于气球的瞬间爆炸。成熟于,落地之后静置的沉默。
在青春炽热的原先,眼腺发达得像条不枯竭的小溪。眼泪是是成长最透明的记忆。青春的爱哭鬼,总把记忆藏进了带着清香的纸巾,晒干之后带着阳光味道的白色校服衫的袖子…以及藏进校园里那棵槐树的巨大荫庇里。
那时候,我说,许扬,我们的记忆都是爱哭鬼,我们把它塞进大槐树下的树缝了。
【二】
夏末大片大片的阳光投射下槐树枝叶空隙的光斑,我们在听后弦的歌,一首连一首地听。听到《海口》的时候,我大滴大滴地掉眼泪,你慌忙地用白色校服衫的袖子替我擦掉。
那时候,你说,程小许,你微笑的样子总带着隐忍的落寞。程小许,你是个爱哭鬼。
我收回尚还湿润着瞪大地望着天空发呆的眼睛,转头望着你认真的表情。嘴硬地说,没有。继而绽开更大更灿烂的笑容。酒窝,左嘴角,因为脸部肌肉发育不完全而长成的一个小窝。
你说,程小许,你的酒窝很可爱呢。我依然不说话地笑。
趴在铺满课本的课桌上睡着,下课铃巨大的响声,没能把我从沉闷的梦魇里搅醒。一根新折的的狗尾巴草的新嫩味道,是我的唤醒剂,我便会睁开眼睛。坐在靠窗的位置,刚好有阳光照进来打在眼睛上。
你说,程小许,你的口水都流到教室外面去了。
逆着光,看见你模糊的轮廓。向着你笑,你背后是像梦境里一样的淡晕。’
【三】
在周末空瑕的时候,一起在同巷的电影院里看旧掉的老电影。放映机的齿轮像铁轨上的火车轮子。
“听说,电影刚发明的时候,不懂的人以为是火车。当放映机的胶片随着齿轮转动的时候,人们大喊着“火车来了!火车来了!”便赶紧惊慌地跑开。”配着夸张的表情为我讲述这样一段趣事。
我坐在电影院掉漆的连排木椅上,盯着放映机笑。
电影散场之后时间不长的拥挤,看着涌向并不宽大的门口挤满黑压压的人。
你说,急什么急?整得跟赶着去投胎似的,孟婆汤还没分完的呀。
散场的电影院渐复安静,放映人员在收整放映工具,那幅宽大用来承接画面的帆布被缓缓降下。地板上留着爆米花的残渍、瓜子壳和话梅的籽核,吸空的饮料瓶带着吸管卧在并不光滑的水泥地板。
走出电影院的大门,我们向右转,走在深秋落满枯的同巷里。你在兴奋地描述着方才放映的电影以及发表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见解。干枯的叶子在我们脚底响出干脆的声音。
你说,程小许,你听,这声音好像某种松脆零食被牙齿折磨的声音哦。
“嗯?”有些不解地瞪大眼睛看着你。
“对啊,被牙齿咀嚼那得多疼啊?”你假装难过地皱着眉头说。
你可爱的表情总是那样温暖,温暖得即将到来的冬天都不会寒冷。
【四】
南方的冬季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近到身边,我用红笔圈了立冬的日期。你从外面满头大汗地走进教室。桌子的右上角搁着未看完的书,翻到中间的第117页。汗水浸湿你两鬓的细软头发,顺势滴落湮没进你的红色球衣。我注意到了,球衣的背后印着大大的07号。
你说,程小许,今天几号了?
“ 7号。”
你径直走到我的课桌旁边,你身上的汗味被搅拌进秋末冰凉的空气里,涩哑的味道。
“唔?立冬了呢!”你兀自地说。
“现在,哈尔滨该下雪了呢。”
我们这里的冬天,南方的冬天。叶落之后光秃的枝桠,没有雪,只有大片大片被卷到半空未腐烂的落叶。会有成群的候鸟往更难处迁徙。或“一”字,或“人字”。当我看到这些画面时,想起一年级教的《大雁往南飞》。许扬,你还记得么?老师叫你起来读第一段的时候,你把第五个字读错了。后来,是我举手帮你纠正了读音呢。这些,你还记得么?
我在想这些的时候,你正用纸巾把大片汗渍擦掉。太粗鲁的你,还未擦干这一方,便急着去擦那一方。有些地方还揩着些许的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