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之梦 第八章

清晨，闲荡了一夜的水汽伏在琉璃瓦上，积聚成水滴沿着瓦片的凹槽往下流，最终低落在青绿色的石板路上。

张贵早早的就醒了，扑腾着自己的翅膀，无奈的咧开了自己的鸟嘴。在赛迪亚几日精心的照料下，新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活力。

每当他看到赛迪亚那浑浊的双目散发出的温柔目光时，心中就不禁泛起阵阵苦涩，一个花季少女却带着一个将死之身，这是件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隐约中他又想看看赛迪亚以前的样子。

鸟的脑子毕竟是小，想了一会就涨得厉害，甩了甩头，振翅向空中飞去。

清晨，整个梦蓝国都还沉浸在一片安详之中，张贵越飞越高，先是房屋越来越小，接着就是远处的海越来越清晰。太阳还睡意浓浓的躺在海的怀抱里，映的整片海一片血红，海水受不了太阳的热度，一波一波卷成卷向着岸边扑来。

张贵一直往上飞，一直飞到自己喘不过气来，飞到连那身鸟毛都遮不住寒冷，最终他的羽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接着就失去了知觉向下坠落。

再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赛迪亚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书，神态安详，像足了迟暮的老人。

“赛迪亚，我醒了。”张贵嗫嚅着说出了几个字，显然还没有从刚刚蹦极的快感中走脱出来。

“哦。”赛迪亚并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应了一句，接着又翻了一页书。

“我是怎么回来的？”

“被人送回来的，整个梦蓝没人不认识国师的宠物，一个老农早上喂牛的时候从他家的草堆中发现了你。”赛迪亚解释到。

“哎，运气也太好了，从那么高掉下来就没死，看来注定要做鸟了。”

赛迪亚合上了手中的书，撑着躺椅的扶手站了起来，走向张贵睡觉的托盘旁盯着张贵，“格里安，我发现你醒来变化很大，似乎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

张贵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冷战，“这老太婆观察还挺细致的，连我不是以前的格里安都看的出来。”

“何以见得？”张贵故作镇定道。

“按理说，一个人就算失忆也是失去以前的记忆，怎么会连以前的一些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都会改变，再者你现在的说话能力可是比以前强多了。”赛迪亚揶揄的说道，嘴角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好吧，我实话跟你讲，不过我知道你不一定能相信我”张贵想到以后都和这老女人生活在一起，与其每天被她怀疑，不如全盘拖出，至少自己不会活的那么累。

“其实，我是一个历经三世的灵魂，我前两世都是人，这一世不幸的投胎到了一只鸟的身体里，你能相信吗？”

这是之间赛迪亚的表情由怀疑变成了怜悯，“我可怜的格里安，我一直以为你失忆了，看来我错怪了，原来你疯了，我一直没有感应到你想作为一个人的诉求，真对不起你。”

“我就说了我告诉你也不信，我是要疯了，老天无眼让我投胎做了只鸟，前两世无能倒罢了，人家说事不过三，但这第三世到比前两世更加的凄惨，妈的，老子是招谁惹谁了，老天要这么对我？”张贵把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怒气一并的发泄出来，只看到赛迪亚更加怜悯的的脸…

“哎，格里安，你疯的是不轻啊，要不是当初你奋力帮我挡下那一击恐怕也不会弄得如此模样吧？”

“老子跟你讲了，我没疯，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张贵越说越气，也开始悔恨当初自己的决定，要是当初不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自己也不会这么苦恼了，顶多做一只平凡无奇的鸟。

“哎，格里安，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在我不久的生命力，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张贵烦躁的心立刻被安抚，他现在似乎最不能听到的就是赛迪亚的不久于人世，接着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人的手终究掰不过命运的大腿，只有好好的跟着它，期盼他能走远点，并且不会时不时的回身踢自己两脚。

气氛随着张贵的不言语陷入沉寂，太阳也落到了围墙下边，夜幕来临了。

“晚餐还是要吃饭？”赛迪亚问道。

“恩，你不是说我疯了吗，干嘛还随我的心意？”此时张贵并不生气，只是调笑着赛迪亚。

“我可不想我辛苦救活的宠物就这么饿死了。”赛迪亚也不示弱，似乎听出了张贵言语中的其他语调。“我已经让侍女准备好了晚餐，你吃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你进宫面圣。你醒后，国君就一直说要来看你，可你不是昏迷就是失踪。也好明天我带你去面圣，让天下看看你的不凡，让人不要再说我带的是只傻鸟了，这些年的丑终于要结束了。”说着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

“还说好好照顾我，搞了半天，我变成了动物园的猴子，变成了你炫耀的资本了，好啊，看我明天还做回那只傻鸟，气死你。”想着想着盘中的肉扑去，不时想起两声“嘎嘎”的笑声，“靠，笑声都这么猥琐，咋就是鸭子的叫声，这贼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