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转世（四十二）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六日下午，农会的几位正在开会，马教满面春风迎进屋来，放声喊道：“特大喜迅，日本投降了！日本完蛋了！”众人惊愕片刻，一起呼喊起来！晓廷激动不已，将银凤抱起，在地上旋转起来；银凤也举起双臂，呼着，喊着；听不清她嘴里说些什么！

子蒻泪珠滚滚，紧紧握住马教的手：“有救了，我的祖国！见亮了，我的人生！”喜旺抑制不住激荡的心情，操起锣，冲向街道，边敲边喊：“哐！日本投降了！日本投降了！”......此刻，一听到这消息，人们都在喊着叫着，奔走相告！村里的男男女女，不约而同，涌向祠堂，只一会功夫，祠堂门前已挤满了人！望着呼喊的人群，子蒻一个健步瞪上高台，将手围成喇叭状，扯嗓喊：“乡亲们，天大喜迅！小日本投降了！我们有好日子过了！”这一刻，祠堂门前沸腾了！人们呼着，喊着，蹦着，跳着，拥着，抱着；这里成了欢庆的海洋！

“日本投降了！日本完蛋了！”这潮水般的呼喊，从每一个人心中，通过每一个人的嗓子，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鼓，所有的人都在感受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刻！台下，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喊，有的人在叫；这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一张脸上！莫华也跨上高台，向众人挥挥手，放声吼道：操他妈小日本，滚出中国！”

他放缓了语调，举起右手又大声说：“乡亲们那，今天是个舒心又解气的日子，没别的，慈善餐厅开放供餐！大碗酒，随你喝；大碗肉，随你吃！”井文标也迈上高台，上来就喊开了：“我井府开仓放粮，每家每户，奉粮一石米！这时，毕珍东也上台了，接着喊道：“我毕府开铺放酒！每家每户，奉酒两瓶！”话音未落，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声和欢呼声！人们正在热议之时，一阵锣响，刘文廷挤上台前，高声喊道：“乡亲们，我提议：绕村游行，跟我走！”说着，跳下台阶，一边敲一边喊：“哐！小日本投降了，哐！小日本完蛋了！”在他身后，人们自发地列起长队，浩浩荡荡，开始绕村游行。

望着渐渐散去的人流，子蒻刚要转身，一眼发现金凤正在向这边觑视，他急忙走过去，双手握拳说：“日本完蛋了，我就盼着这一天呢！”金凤忽闪着凤眼咐和道：“我也盼呢！”子蒻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嗓子：“今晚，我两去游船！我在桥西角落埠头等你！”金凤点了点头，望着子弱摆摆手，慢身离去！

天已放黑，桥东桥西林立的商铺，都象过年似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样子。这一刻，慈善餐厅，更显得热闹非凡。只要迈进餐门，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浪；兼有肉香、菜香和酒香的热浪。这里聚集着五湖四海的人们；做买卖的商客，流浪汉，舟山伤员，象山士兵，本村的三教九流；此刻，熟识的与不熟悉的，同桌共餐；坐在一处，就象老朋友似的，频频致意，开怀畅饮！四壁闪闪烁烁的几盏煤油灯，照着一张张红润的脸庞。

这是两人初次约会。天一黑，子蒻将一条乌蓬船划到桥西角落埠头处，这里位置偏西，人稀客少。金凤一走上拱桥，见子蒻早立在船头等候，她环顾一周，便快步迈上船。“快坐稳，我掉向了！”子蒻边说边打着撸，船径直向北驶去！

今晚皎洁的月光，装饰了深蓝色天空，也装饰了河面！夜空象水洗过一般，湿润，深遂而又神秘。河面跳荡着磷磷波光，抬眼望去，犹如无数根火把在涌动。子蒻停了船，放下桨，一把将金凤抱住，颤着嗓：“凤妹，我....我喜欢你！”金凤泪光点点，月光照着她白皙的面庞，她轻柔的回道：“我这颗心，早.....早飞给你了！”此刻，她象一块浸在水里的海棉，整个身子，都溶进了子蒻怀里！此时，他真切的感到，她隆起的胸脯在起伏，在涌动！他在想：“她的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这双夺魄的凤眼，飘忽着万般柔情！她丝绒般的咽音，总给人以宁静的力量。只要她在身边，他就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温暖，活力，只有她能给他这样的波荡，这样的欣慰！她通体都散发着香、美和温柔。面对仙女，不可流俗，不可亵渎；只有仰视，只有尊敬！想到此，他轻轻将她放回对面：“凤妹，世间我最怕一样东西！”金凤不解的问：“哥，你怕啥？”“怕你的眼泪！”金凤一听此话，又摇了摇头。子蒻接着说：“你一流泪，就有愁事，有愁事，就衰老！”“哥，我这是喜泪，是专为你流的！说完这话，她忽闪着一副醉心的凤眼，静静地看着子蒻！这一霎时，子蒻心动了几动。他真想再一次拥抱她，亲她面颊，亲她红唇。可他没这么做，他又在想：一旦那样，两人的关系，就会趋近火热，粘到一起了！虽说小鬼子完蛋了，可国民党不会和共产党平分天下的，说不准，哪天就干起来！想到这些，他轻声的问：“凤妹，你能等我吗？”金凤诧异的问：“等什么？”“等打完另一场战争！就是国共之战！”不知何故，金凤泪如泉涌，她哽咽地说：“我等你，就象曲姐.....等孪大哥，那样等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