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深冬的清晨,天微放亮,我就被书桌上的闹钟吵起,开始爬起来穿衣服打整行李。
母亲早已起来,忙着做饭,昨晚睡觉前就已告诉过她不用起来做饭,可她还是起来了,原因我也知道,怕我在车上饿肚子。
这里通往市里的直达车只有一趟,大约六点左右,所以要想赶上它的人,只有早早的起来。
吃完早饭,离去车站的时间还早,我静静地站在桌前,等时间。
母亲开始往下收拾桌子,父亲也起来了。
离车来剩下一刻钟了,我拎起了行囊,母亲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包裹,准备送我去车站。
走到门外,父亲从外面走回来,接过母亲手里的包裹,淡淡的一句:“我去送吧!”却在刹那间温暖了我的全身,这么多次远行,父亲第一次送我。
母亲把我们送出门,对我是千叮咛万嘱咐,几乎是每次临行前的话。
我向母亲挥手告别,“回去吧,太冷了!”
“没事,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安稳妥了赶紧往家里打个电话……”,又是一遍。
我轻轻地回笑,“知道了妈,快回去吧!”
母亲一直未挪动地方,呆呆的站在原地,走出很远回头的时候,母亲还在那里!
我和父亲肩并肩的走着,父亲的肩上扛着我的书包,虽不大重,但也让父亲的肩膀有些前倾。
长大以来,第一次和父亲走得这么近,浑身上下多少感觉不舒服。
在我的心目中,父亲一直是一位拥有高大臂膀的男子汉,哪怕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父亲也从未被磨难所击倒。他一直坚守着心中的正义,从不获取不义之财,从不多拿别人的一分钱,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给他也不会要,这一点,也成为了我和哥哥成长的导向灯。
父亲很少说话,似乎像众多男人一样,拥有先天性的冷漠、沉稳、淡然,尤其对我和哥哥,话是少之又少,所以无论什么事,我和哥哥都先和母亲说,如果母亲能解决,到母亲那就算结束,如果母亲解决不了,母亲就要去传话,请求父亲帮忙。
父亲很少管我和哥哥,但在他威严的眼神下,我们从不敢做错事,所以,我和哥哥一直很努力,为了博得父亲的微笑。
父亲老了,在家庭的压力下,在我和哥哥求学之路上,在岁月的摧残下,他的颧骨凸了,鬓角白了,肩下弯了。
这之中,花费了他所有的心血,为家庭,为子女,他一路默默的扛着,比身上的行囊重百倍。
“等会上车的时候,不要站在车门口,当心开门时发生意外。”父亲先发话了。
“哦,知道了!”
“回去之后,学的多跟人交流,别挑剔,出门在外多交个朋友多条路,没事多出去闯闯,人生是靠闯出来的!”
“恩,知道了!”
剩下的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不住的点头,我搜索着记忆想说出一句关心他的话,但每次都未说出口又咽了回去,因为,我已深深受到他的影响,男子汉,不要用一些花言巧语去逗人、安慰人,言出必行,诺不轻许!
车启动了,我透过窗棱,看到他默默地往回赶,因为,今天等待他的工作不知还有多少!那狂风中的背影已显得有些飘摇,我的眼睛模糊了。
模糊的视线里,勾勒出了母亲的轮廓,在瑟瑟的寒风中,依旧未离开!
(写于2010.7.23日归乡之际,对上次离乡时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