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章

江西横峰党史办

李文旺

我一直以来是不相信迷信的，但我相信，人得认命，每个人的命运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这个和迷信没有关系。比如打仗，毛泽东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但是每次都化险为夷。叶挺的命运就很糟糕，这个以前的常胜将军在欣然出狱以后却没有躲过飞机的劫难。方志敏，蔡和森，瞿秋白，何叔衡都是在命运面前的不幸者。

刘林章就是命运很不好的一个人。

刘林章是我的初中校友，他比我高一个年级，因为我们读初中时的学校很小，包括小学高年级总共才六个班，所以我们互相认识。

1977年，一把大火把刘林章家烧了个精光。

1978年，刘林章参加初中升高中考试，好像那把大火不但没有浇灭他上进的热情，反而使他越挫越奋，他以优秀的成绩考取了县城的重点高中。

那一年的上饶初升高的考试，出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就是把学生的成绩分成四个等级，按分数录取。这四个等级是：最高分的直接上县城的重点高中，其次是录取为国家正式的中专生，因为那个时代还有许多人是高中毕业以后读的中专，为了区别对待，把那些直接从初中升入中专的叫做小中专，因为从年龄上来说，初中进中专的人无疑要小些。第三个档次的上普通高中，第四个档次也就是成绩最差的连普通高中也没有机会上，只好回家去，或者下一年再考。

可别看小看了那年月的小中专，它和现在的小中专完全不一样。现在的社会，连很多本科都一时都难以找到工作，小中专几乎没人要读。那年月的小中专，包分配工作，还是铁饭碗，资历老或者能力强的后来成为县长的也不少。而读重点高中，也许智力上一路上升，要么就能考取好的学校，名牌的大学，也许成绩平平而考取一般的院校，可是，还有每况愈下者自然名落孙山，就会输个精光，回老家种田。所以，在考取重点高中的学生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恨自己考的分太多了。为什么呢？因为若是分数再少一点，不是就可以录取到中专里去，那样的话，不是可以读国家的书，吃国家的饭，捧铁饭碗吗？还可以少读三年高中，多划算的事啊。可是，已经考成这样，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真担心：万一以后什么都考不取可怎么办啊？

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就是有也没用。分数已经出来了，只好朝前奔呗。可是，怕什么还就来什么。三年以后，刘林章真的没有考取什么，连中专也没有考取。那就只要复读了。可是，复读了一年之后，刘林章依然只差那么几分。他还想再读，这一年，我也在复读，离开了以前的弹丸之地，其实我们更亲切了。我那时候想读文科，我就劝他也改一改，要复读就读文科，劝说了一天之后，他还是不同意，继续读理科。第三年，因为他谈起了恋爱，所以，后来的考试再一次相差几分。这时候，那批原本比他低一些分而录取到小中专的老同学已经工作了四年了，因为小中专只读两年书。

后来，刘林章再也没有读书了。那时候，我已经去南昌读书了。

二十多年后的一天，我在回老家时遇见刘林章，他已经做了爷爷了。虽然他在农村是能工巧匠，但他不无沮丧地说：“既然运气不好，只好早一点认命啊，早早地生儿育女才能更实惠些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我听说刘林章成家以后，还一度想再展雄风，继续实现他的大学梦，可是，一个有了小家的人，谈何容易啊。

一个人的命运为什么会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