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疚
江西横峰县委党史办
李文旺
在离开家乡两百公里的城里工作,老家的事不但照顾不到,连年迈的父母双亲都要在农村的姐姐们照顾,特别是二姐,她在父母的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我无法计算。二姐不但住在农村,还是个腿有残疾的人,工作以后的二十五年里,我这个在城里的弟弟不但从来没有帮上她的忙,母亲过世后,父亲因为不适于在离家远的城里生活,常常蜗居在老家。我反而需要二姐帮我照看父亲。我心里总是像堵了块石头一样,很是歉疚。我常常说拿一些钱做经济上的补助,有几次也真给过二姐几百甚至一千元钱,可是屡次被二姐谢绝。
昨天上午,我打电话向二姐询问父亲在老家的生活情况,二姐说,父亲倒是挺好,就是她儿子生病了。我一听,心里一震,二姐这样说,说明她儿子病的不轻,因为二姐是从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说出儿子生病这话来的。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声音沉闷地问:“外甥生病,病得怎样?什么病?”我恨不得马上知道外甥的详细情况,虽然外甥对于我难得有什么接触,可我知道,那不是他不尊重我,而是二姐的孩子和我二姐都一样,有事也不愿意惊动人家,自己有苦常常自己默默忍受。
二姐的儿子由他爸和我妹夫带着,在南昌第一附属医院住院,得的是肺部上的疾病,据说人很消瘦。因为住院的人太多,暂时只得住在走廊上,已经有四天了。我一再在电话中询问二姐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帮一下。她支支吾吾地似有不好明说的事。我说,这节骨眼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这样,二姐才说“:这几年,免了农业税,农村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手头宽多了,就是……就是……看你在南昌有没有熟悉的医师,帮我早一点住进院?”天啊,我虽然是卫生专业毕业的人,在南昌的医疗界也有一些同学,全是防疫战线的,只有一个同学在肿瘤医院,可是,和一附医院还隔山隔水啊。我说,这个实在不好办,我给你垫上四千元钱吧。二姐说,算了,我手头有钱,以后再说,你有空就去看看外甥。
这是多大的阴错阳差啊,两天前我还在南昌出差,如果二姐早几天把这事告诉我。我们不是可以在南昌相会吗?至少对他们有个心理上的安慰。
二姐养育这个儿子经过了一番多大的曲折,只有她自己清楚:二姐第一个儿子因为农村接生员的动作迟缓,导致夭折。后来连生三个女儿,为了不过分违反计划生育的政策,她千方百计寻找到一个从没有生育的人家,将第三个女儿送人。后来,二姐又有一个男孩没有养活下来。最后,经过千辛万苦,才有这么一个男孩。没有想到他能光宗耀祖,二姐只是希望他健康的生活着。
可是,上天却像是有意和二姐作对似的,在她快到知天命之年让她儿子生病。
这一年多来,父亲因为患有胆结石,人太瘦不敢开刀,加上喜欢到处走动,还时不时地在走路时摔几次跤,我花一千元钱一个月,请老家村里的人赡养,都没人愿意做这事。二姐说,别找了,五百元一个月,她接回家,默默的承担赡养父亲的义务。她对父亲的照顾,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母亲去世后的四年以来,不要说是寒冬,就是盛夏,二姐也要烧热水给父亲洗脸洗脚,好在去年二姐家用上了太阳能热水器。二姐从不让父亲动手,拧干毛巾,倒洗脚水,盛饭,甚至替父亲穿衣服,全是二姐包下来的。可是,尽管这样,父亲也不体谅二姐的艰辛,常常固执己见,招呼也不打一个,擅自去赶农村的集市。集上常常人头攒动,弄不好会出事,我有的兄妹开始抱怨父亲过于任性,二姐总是说:“人老了,就随着他一点,不然的话,他也寂寞啊!”
二姐的为人,我虽然难以报答她,可公平的老天也应该对她有所照顾,天之道,好人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