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缘分偷窃而来
民雄是个南漂打工仔,收入微薄。两天前,他在一处偏僻的的居民楼里租了个小单间,虽说这里的环境差,条件也不怎么好,可是这倒随了民雄的意,因为这里的房租相对便宜一些。不过,民雄入住还没几天,就已经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因为啥呢,其实这都是对面租客做的怪。这事儿说来倒是新鲜,每天晚上一到十二点这阵,她就要去水房洗衣服,而且这一洗要到凌晨两三点才作罢。水房就在民雄隔壁,每天晚上一到这点,民雄只觉得‘哗哗’地流水声不绝于耳,怎么也睡不着。
民雄对面住着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大娘,一身的粗衣穿着,足以让人看出她出身农村。每天晚上,老大娘总是雷打不动的端出两大盆衣服去水房,为了能减少洗衣服所发出的声响,就把水房简陋的木门紧紧的关着。可是即便如此,老旧的门墙依旧搁不住声音,民雄只觉得‘哗哗’的流水声冲耳难眠。
这天晚上十二点刚过,老大娘一如既往端着两盆衣服进了水房,不大会儿,就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民雄顿时觉得噩梦般的声音鱼贯入耳,躺在床上入伏针毡,干脆一骨碌爬了起来:老大娘这衣服怎么就洗得没完!她哪来那么多衣服洗?不行,今天得找她好好理论理论。说着民雄穿着衣服就要出门。
刚打开门,突然,民雄意外的发现老大娘的房门并没上锁,只是半掩着,顺着半掩着的门,民雄不由向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民雄的心不禁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顺着门缝,只见桌上有一个大红色钱包,在略微昏黄的灯光下,那款红色钱包显得格外扎眼。民雄脑子里忽然闪出一种意识——老大娘这会儿正在水房洗衣服,房间里这会儿准没人。
想到这,民雄狠狠咽了口唾沫:机难轻失,反正大半夜的没人看见。民雄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咬了咬牙,缩手缩脚地走了进去,拿了桌上的钱包,逃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里。回到房间,刚才那惊心的一幕幕,使得民雄呼吸还十分急促,借着月光,民雄差点起这次的收获。钱包里除了两百元大钞外,还有些叠得很整齐的散币。在看红色钱包,民雄又有点疑惑,从老大娘的穿着打扮上看,也不像是用这种款式钱包的,可老大娘的房间就住了她一个人,不是她的又会是谁的?想着想着,民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因为老大娘怎么看也不是有钱人,自己租的这栋楼和对面的那栋相比,就是最好的解释。对面的那栋楼不仅建筑风格前卫,环境、条件也是这栋老式住房无以伦比,用自己的话说,住在这里的不是炒股赔得底儿掉的,就是像自己这种出门打工的。比起这些,更让民雄担心是,老大娘丢了钱后会不会报警。想到这民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要不是因为家境贫寒,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偷。这一夜,民雄又失眠了。
接下这来几天,民雄自然是在恐慌中度过,每次经过老大娘门前时,都十分留意里面的动静,生怕会有警察来。不过让民雄暗自庆幸的是,老大娘除了还是每天晚上洗衣服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民雄惴惴不安的心也渐渐放回了肚里。可民雄还是有点疑惑——难道老大娘还不知道钱包被偷了?除此以外,民雄想不出别的理由说服自己。
这天中午,民雄经过老大娘的门前时,突然听到里面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还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他们的他话中还不时提及钱包,小偷一类的字眼。民雄心里顿时一紧,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上开锁的动作:警察来了,老大娘报警了。
正在民雄愣神之际,只见老大娘的门居然开了,一个个身穿警服的大个子警察走了出来。
民雄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想跑可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千钧一发之际,民雄一时慌了神,钥匙竟脱手掉到了地上。大个子警察见状,徒然神情凝重,上下打量着民雄,若有所思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老大娘走出来,满脸陪笑着说,警察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了,钱包是我上街买菜时丢的,并不是在房间里被偷的。
大个子警察回过头,浓眉舒展,哦!是这样啊,不过现在外面治安不太好,贵重财物之类的,一定要妥善保管。老大娘满口称是,送走了大个子警察。
劫后余生的民雄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回到房里,关好门窗,从床底下拿出那个红色钱包。想起刚才那一幕,民雄浑身还在冒着凉气,如果不是老大娘及时出现,自己可就露馅了,要是大个子警察查到房里,那可是人赃俱获。可是让民雄迷茫的是,老大娘既然叫来了警察,可他为什么又瞒着警察说,钱包是买菜是丢的呢。民雄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大娘这唱的到底是哪出,不过不管怎么说,通过这件事之后,民雄对老大娘打心眼里充满了感激。
自从偷了老大娘的钱包,民雄心里总是被罪恶感压着,再说,自从上次警察来过之后,民雄一直对老大娘抱着感恩之情。也许是在良心的催使下,民雄突然有种难以压抑的冲动——决定无论如何要把钱包还回去。
这天晚上,老大娘的房间里亮着灯,一个人在房子里嗑着瓜子,看着电视。
民雄觉得现在正是时候。回到房间,从床下鞋盒里取出那款红色钱包,抹了把上面的灰尘。那天晚上偷来钱包后,民雄一直没敢动里面的钱,总感觉这钱来路不正,没敢动,现在要把他物归原主,民雄顿时觉得如释重担般轻松。
虽说还钱是好事,可民雄还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大娘,这不,民雄在老大娘门前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敢去敲老大娘的门。恰巧这时,老大娘一开门,正好撞见民雄真来回度着步子。这时,民雄只好硬顶着头皮:“我,我是来……”正欲说明来意,可话到嘴边,却感觉难以启齿,竟变得结巴起来。
老太反倒很热情,拉着民雄的手就想拉着自己儿子的一样:“来小伙子,到屋里坐”。
民雄一时变得不知所措,好在老大娘很是健谈,在她的带动下,气氛很快变得活跃起来,两人从工作聊到乡下家里,又从家里聊到儿女。这时,民雄发现老大娘的神情黯然了下来。接着,老大娘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老大娘家在遥远的陕西,丈夫很早就去世了,日子过的清苦,自己一个人拉扯儿一女,一年前,那时女儿正上大二,家里负担两个孩子读书,本就债台高筑,家里借遍亲友才勉强凑足一学期的学费,家里正为女儿下学期的学费犯愁。这时,正上高一的儿子竟然不顾劝解要辍学,去打工给姐姐赚学费。说到这,老大娘已经泣不成声,强忍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看来儿子才是老大娘的痛楚,民雄好奇心起:那您儿子现在在干嘛,在哪上班吗?
不,他现在…说到这老大娘已经哽咽难语,许久,老大娘讲了儿子的故事。
怎奈‘绳子专从细处断’,老大娘的儿子离去了工地,哪想两个月后,工资却迟迟不发,每次讨要工资,工头总以种种借口推托,这时姐姐下学期入学期迫在眉睫,老大娘的儿子一气之下便和工友偷卖工地上的脚手架,后来东窗事发,被警察很快查到,因此,老大娘的儿子身遭牢狱之灾。说完,老大娘又突然说了句,你和我儿子长的一样白……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民雄这才明白,老大娘为什么对警察说钱包是买菜是丢的而不是被偷的。此时民雄羞愧难当,嘴里搪塞这问道:“那您女儿呢,他现在还上大学呢吧。
闻言,老大娘眼角浮现出一丝喜色,她说女儿现在已经提前毕业,而且就在市中心一家名企上班,现在也不用家里为她的学费犯愁了。说到这老大娘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提前毕业”?民雄听得有点糊涂,但还打心里替老大娘高兴。临走,民雄悄悄把钱包放在老大娘身后,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因为他无颜面对老大娘那张慈祥的脸,和金子般的心。
这天,由于厂里放假,老大娘也正好说是女儿有空来了,让民雄和她们一起吃饭,盛情难却。走进老大娘房里,民雄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老大娘所说的在市里名企上班的女儿,却是自己厂里的清洁工——晓瑾。
晓瑾是不久前进的厂,不爱说话,并不像其他女孩那样爱说爱笑,所以很少跟人接触。与此同时,晓瑾也看见了民雄,两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这时,民雄注意到晓瑾眼里充满了恐慌。
饭后,民雄回到房里仍旧一肚子郁闷:晓瑾为什么要骗妈妈呢,老大娘一个人拉扯她上大学不容易,而且弟弟也因为她锒铛入狱……想到这民雄心里充满了气愤。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来人正是晓瑾。
晓瑾仍旧是带着一脸忧郁,声音低低的说:“我,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有事要告诉你”。说完又有点害羞地低下头。
两人来到楼下不远的公园,一路沉默后,两人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虽说民雄这是第一次跟女孩单独接触,内心不免有些波动,可还是按捺不住满腔疑问,质问起晓瑾欺骗妈妈的种种理由。
一阵沉默后,晓瑾的眼圈红润了。从她的嘴里民雄得知弟弟入狱后发生的事情。
弟弟入狱后,老大娘便来到了这座城市,在一家餐馆里做清洁工,可这这份工资对晓瑾高额的学费来说还远远不足,就在一天,老大娘得知替别人洗衣服,没见可以赚五毛钱,这对老大娘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可是老大娘白天要上班,只好把衣服放到晚上才洗。
再说晓瑾知道后,实在心如刀绞,为了凑足学费,弟弟放弃了读书;为了学费,妈妈含辛茹苦日夜干活。念此,她曾多次想要放弃学业,可老大娘很坚决。可晓瑾还是无法忍受老大娘不辞辛劳地为自己赚学费,于是,便谎称自己已经提前毕业,在市里一家名企上班。为了让老大娘相信自己的话是真的,晓瑾带着老大娘去了那个所谓的——名企。只不过,那只是为了增加谎言的真实度。
言至于此,民雄难忍内心的波动,不禁脱口问道:“这么说,你放弃了学业”?
“恩,晓瑾淡淡地说。“不行,怎么能不读了呢,我可以帮你凑足学费。也许是出于对老大娘的内疚,加上民雄自己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民雄决定用自己打工节俭下来的积蓄,让晓瑾重返校门。
三个月后,晓瑾拿着毕业证书,兴奋的找到民雄,而且她还化了淡淡的妆。这时,民雄才重新认识晓瑾,原来她和其他女孩一样拥有迷人的脸庞。当民雄一脸欣喜的看向晓瑾时,晓瑾害羞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