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我的世界有你来过
亲爱,我的世界有你来过
(一)
今年的圣诞节,如期而至了。烟花爆竹让这个城市不再寂寞。我一个人徘徊在霓虹闪烁的玻璃橱窗外面,好冷,可是不想回家。体会这从未有过的孤独,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一个我,那些欢笑和快乐在此时本来就与我无关。
熟悉的街,不由自主的的抬头,依然可见高高悬挂的四个彩灯大字“梦若幽蓝”。心不由的痛了一下,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可还是迈进了这个给我给我快乐又多去我快乐的门槛。
“欢迎光临”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好久没来了吧,今天餐厅所有情侣套餐半价,怎么一个人来?你男朋友呢?”
“你烦不烦啊,接你的客去吧!”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习惯性的走上了楼梯,好像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那个让我心碎的包厢。
坐在沙发上,服务员进来,我点了餐,很快就送来了。我打开红酒,倒满。
好像回到了去年的今天。陈宇飞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他看着我不说话,我看见了他眼里闪烁的泪光,我很疑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我起身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说:“宇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了,告诉我,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你。”
“杨月月,对不起。”他抽出了被我握紧的手。眼睛不再看着我,转过脸去。
“你怎么了,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开心点好不好,别去想其他的事情了。”我很紧张,我仿佛猜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我们,我们分手吧。”说完,他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光了一杯酒,起身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楞在那里。泪水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一个小时前盼着他的电话,每时每刻的盯着手机,怕错过了他的信息,等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圣诞夜他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我的心碎了,我听到了心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的声音。
手机突然响了,把我从痛苦的回忆里拉了回来。我擦了擦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看到是何旭,简单的介绍一下何旭吧,我们在同一个报社上班,他是我的上司,我是一个小记者,他是我的顶级上司,主编。我按了接听键。
“杨月月你在哪了?”
“在家了”我想都没想就说了。
“那你出来一下,我在你家楼下。”
“你来干嘛,我都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你不出来我就不走。”
“那你就在楼下冻死算了。”我挂了电话,继续喝酒,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好像在胃里发生了化学反应,让我的全身放出了热量。我不停的吃冰淇淋,不停的喝酒,不停的流眼泪。。。。。
“ 301患者该测体温了”朦胧中我听到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我努力睁开眼睛,何旭坐在我床边看着我“你醒啦,胃还疼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我的头。我躲开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努力的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拼了命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在“梦若幽蓝”西餐厅喝酒,后来就不知道了,又怎么住进了医院,为什么照顾我的是何旭,这些我一点都没有印象。
“我是想看看你还烧不烧了,你躲什么,我要是想要非礼你,昨晚我就下手了。”听到他这么说,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想起来,可是头好晕。
“何旭,我怎么会在这?”
“还好我没在你家楼下等你一夜,不然你可能就永远看不到我了。”他说着就递给我一个体温计“给你,测一下。”
“我就知道你不能等。冻死你才好呢,我还不想再看见你了呢。”我接过体温计含在嘴里。
“我可冻不死,你忘啦,我喜欢冬泳的,身体抗冻着呢。你可就说不准了,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现在你就躺在殡仪馆了。”
“你个王八蛋,你少咒我,回家伺候你的老婆大人去吧,去哄你的乖乖女去吧,少来这装好人。”我拿出体温计朝他摔了过去。
他顺手接住了,“我没老婆了,孩子跟她妈妈走了。”说完他转身出去了。我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他有晶亮的东西滚出,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出了他的悲伤。
我拿过手机,打电话给妈妈。“月月,你醒了。妈妈这边出了点事,我让那个护士照顾你,你有事叫她,妈妈忙完了过去看你。”
“妈,你忙吧,我没事。”我刚想问昨晚发生的事情,电话已经被挂断了,电话里穿出嘟嘟的声音,那么凄凉。
这时,何旭进来了,眼睛有点红,带着一股烟味。突然发现他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头发从未有过的凌乱,身高八尺的男人,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像个犯了错希望大人原谅的孩子。一丝怜悯油然而生,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我眼前的这个男子。长睫毛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上面扑扇扑扇着,我想天上下凡的仙女也没有这样漂亮的眼睛吧。浓密的眉毛更美的装饰了这双让我都会产生嫉妒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面一张轮廓分明的嘴唇。多么英俊的一个男子,如果我的心里没有陈宇飞的驻扎,我想我会爱上这个已婚的男人。
“干嘛这个眼神看我?没见过帅哥吗?一脸花痴相。”
“去你的,我就是看看,以前没仔细看过的人而已。”我故意狡辩着,我转移了视线,他过来坐在了床边。
正在这个时候,们开了,陈宇飞两手拎了一大堆营养品进来了,他走过来,把东西放到了柜子上。看了看坐着的何旭,何旭起身,站在一边。陈宇飞又把目光转向我“月月,你为什么总是为难自己,你要学会爱惜自己。”
“我乐意,用不着你管,拿上你的东西,出去!”我没看他,指着门口让他走。
“月月,别这样,你可以恨我,但是你不能伤害你自己的身体。”
“闭嘴!何旭,送客!”我突然觉得我那指向门口的手在颤抖,为什么心里会这样的痛?
“月月。。。。。。”
“哥们,请回吧。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不想听你说话,你还是别再烦她了。”杨旭拿起他那些补品递过去给他。
“你谁呀,这还轮不到你说话!”陈宇飞不屑的看了一眼杨旭。
“他是我男朋友。”我起身扯掉手背上的针,从杨旭手中抢过那些东西,像陈宇飞砸了过去。“你滚!让你滚呐!”我像狮子一样咆哮着。
“月月,你疯了!”何旭急忙从抽屉里找出纱布帮我止住了血,又跑出门去。陈宇飞楞在那里,就像当年他丢下一句“分手吧”然后离开,愣在那里的我一样。
我拼命的忍住眼泪,坐在床头,头像要炸开了一样,我抱着头。何旭把护士找来了,护士一边责备的说这么不小心一边帮我重新扎上了点滴,收拾起地上的东西,重新放回了柜子上,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你怎么还在这呢,你到底想怎样?”何旭冲着陈宇飞喊到。
陈宇飞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我,我看到他脸上滑落的泪痕。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流泪,我的心像刀绞一样地痛。是的,我还是爱着他的,深深的爱着这个负我的男人。陈宇飞转身离开了。我的泪终于像决堤的潮水一样涌出,何旭递给我毛巾,坐到我的床边,我捂着脸,哭出了声音,何旭抱住了我颤抖的肩膀,我没有挣扎,在他的怀里哭的歇斯底里。他拍拍我的肩膀“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哭累了,我推开他,“你也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起身,“你睡会吧,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他转身,走向门口。
“何旭,刚才,我的话。。。。。。”
“哦,没关系,我明白。我还得谢谢你呢,不然我真的很没面子呢!只是我也不介意,如果你是认真的话。”说完坏笑了一下出去了。
“去你的吧,要当我男朋友,下辈子吧!”我冲门口喊了一句。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盯着天花板,往事像电影一样,再一次上演。
三年前的圣诞夜,我和闺蜜韩小久走在飘着雪花的路灯下,享受这节日的气氛。小久是个极美的女孩,至少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认为的,她魔鬼的身材,修长的脖颈上面,瓜子的脸,白皙的皮肤,大眼睛又深邃又明亮,睫毛像假的一样,细长浓密的眉毛,直挺的鼻子显得那样古典,一张樱桃似的小嘴。我想下凡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叮”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微信有个附近的人加我”
我突然心血来潮,说“要不,今晚也疯狂一下,约他见面怎样?”我冲着小久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她点了点头“哈哈,我正有此意,不然这个圣诞节显得多无聊!”说着她便约好了那个加她的人。
小久拉着我的手,“跟我走”。走道路边,栏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上了车。“师傅,梦若幽蓝。”小久朝死机喊了一声。
“好嘞!”
“小久,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大色狼啊?”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我们,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你怕啦?刚才那精神哪去了?”
“不是怕,就是有点紧张。”
“有我在呢。”说着她握紧了拳头,“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三个男的都不我的对手!”
我才想起小久是学过跆拳道的,心有点放下了“你别吹牛了,到时候别看见人家是帅哥就手软了,脱光了自己不说,再去脱人家的衣服!”说完我冲她笑了一下。
“你说的,别指望我帮你了!”
下车了,我心里慌慌的,跟在小久的后面,抬头看见了那四个彩灯大字“梦若幽蓝”。我有点犹豫了,拉住小久“小久,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进去了。”
“月月,这可不像你哦,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说着她拉着我的手往里走。
“欢迎光临”服务员站在门口迎接着每一个客人。
我跟着小久走上了楼梯,她走到一个包厢门口,推开了门。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很年轻。穿着西装,看我们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两个啊,今晚真是艳福不浅啊,两个美女。过来坐。”
我们走了过去,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陈宇飞。”小久跟他握了一下手。
“我,韩小久。”然后他又把手伸向我
“你好”“我叫杨月月。”说完我和小久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也坐下了,递给我们菜单“两个美女吃点什么?”
“随便”我和小久一同说出。
他说“那我就帮你们点了”,然后拿过菜单,很认真的看。
他一动不动,就跟那雕像一样,看着手中的菜单,嘴唇一声不响地紧闭着,他这样很容易让人细看。他的脸很能引人注目,像是希腊的脸。轮廓完美,乌黑的头发蓬松着,高高的鼻子,雅典式的嘴巴和下巴,长长的睫毛让我嫉妒,他的相貌如此匀称。额头很宽,有一部分额头被几缕散开的头发遮盖着。
这是一个温柔的写生,是不是?然而,我所描绘的那个人,并不让人觉得温柔。他的鼻子,他的嘴,他的额头都有一种东西让我感觉到不安。他拿起自动点餐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小久,又看了看我。然后笑了,又把他那双画一样的黑色眼睛目不转睛的盯向我,现在他的凝视中有一种不礼貌的直率,似乎有一种锐利的渴望。
我突然很紧张,拿着咖啡杯里的小勺子搅着咖啡,感觉脸在发烫,希望他移开他的视线,抬起头,再一次与他的目光相撞。
“咳咳”小久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陈宇飞,没见过美女啊,你把我家小月月看化了,我可饶不了你。”我打了小久一下,不好意思的喝了口咖啡。
“怎么,你吃醋啦?”陈宇飞媚眼横飞。
“臭美吧你,你还不够我的审美标准。”
。。。。。。。
第一次的约会就在我们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后来陈宇飞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我的男朋友。小久偶尔会带着玩笑的口气说我抢了原本属于她的男人,我便理直气壮的冲她飞媚眼说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我这惑主的妖颜。
“月月,该吃饭了”朦胧中听到了有人叫我声音。我睁开眼睛看到何旭拿着吃的走进来。
“我不饿”我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还行继续我的美梦。
“你不吃饭我就给阿姨打电话了,让她来照顾你。”这个家伙真是气人,明明知道我不想见到妈妈。
我一想到妈妈那对我冷漠的态度就感到厌恶,从小到大,没有感觉一点母爱,她一心想着她的事业,有时候我问她为什么生出我,她会说是我想要来的,她也没办法。
我没有爸爸,爸爸这个词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我不敢问妈妈我的爸爸在哪里,每次提到,我都会看到妈妈眼中闪烁的泪光。
“不要,我吃就是了。”我坐起来,何旭把枕头垫在我背后,然后他拿起勺子喂我。我躲开,“给我,我自己吃,我又没有残废。”
“你妈妈交的是特级护理费,所以吃喝拉撒都不能你自己动手。不然我叫护士来。”
“你。”我还没说完,他的勺子又递到了我嘴里,我没有躲开,只是心里有点暖,如果他是陈宇飞该多好,那么还有谁会比我幸福。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我怎么了?谁把我送医院来了?”我突然想起自己的遭遇还不清楚呢。
“你不是告诉我你在家吗?怎么一个人去了‘梦若幽蓝’?”他还继续地喂我吃饭。
“你快说,不说我不吃了。”我假装生气了。
“说,我说。昨天晚上,我一直在你家楼下等你,我以为你会出来呢,就在楼下等着。等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电话就响了,是个服务员,说你醉倒了,让我去把你接回来。”
“哦,”我把口中的饭咽下去“她怎么打给你了?我妈妈怎么知道了?”
“你手机通话记录里第一个就是我吧。”他笑了笑,“然后我马上就飞奔过去了,看见你已经不省人事了,我就给你送医院来了。”他起身给我倒了一碗汤。“然后就让护士通知了你妈妈,她来看的时候我去给你办手续了,回来看她在,我就没进来,我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见那个岳母大人。”
我一听他这话,一口汤就喷了出来。“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就知道占我便宜。”
“然后看她去护士站说了什么,就走了。”他又继续喂我。
“哦。”我心里有点凄凉,这就是我的妈妈。
(二)
天气很好,我出院了。
何旭把车开了过来,把我的东西放到了后备箱,很快,便到了我家楼下。下车的时候,我呆住了,小久挽着陈宇飞的胳膊站在我家门口。我顿时明白了陈宇飞和我分手的原因。
“月月,听说你病了,我没时间去看你,今天知道你出院了,特意来这里等你。”
“韩小久,”我一边说一边朝她走过去,看着她,就像她看着我一样,坦率又带着一丝轻蔑。“呵,你俩唱的这是哪一出啊?你喜欢他,”我指着陈宇飞,看着小久继续说“你早点跟我说啊,何必呢,我给你就是了,你何必让我给你们搭桥引线!是,你给了我太多的恩惠,所以你有无限的权利来要求我的感谢,你不用感觉不安,这样的男人给你就是了!”我冲小久吼道,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月月,你听我说”小久拉住了我的手,虚情假意的流下了眼泪。
“闭嘴!你,还有你”我看了一眼陈宇飞,“滚,永远别再让我看见!”
“杨月月,你别太高傲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你错了!我喜欢的本来就是小久!”陈宇飞站在一边很冷的冲我吼道。他的眼神,还有他说的那一字一句,那么的可怕,仿佛一把锋利刀,重重的狠狠的在我胸口扎了一下,刺进我的身体,我的心脏,真的很疼很疼,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不能哭,不能让这个无情的男人看到我的脆弱。
“王八蛋!”何旭走过来,举起手,他的手刚要落到陈宇飞的脸上的时候,被我抓住了。我依然盯着陈宇飞的脸。“何旭,不要让这张脸脏了你的手。”说完我挽着何旭的胳膊转身离上了楼。
进了房间,我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在床上,我趴在枕头上,内心深处压抑太久的情愫像原子弹般爆炸,眼泪就这样尽情的流。又想起了陈宇飞和我在一起的一幕幕。
他是那么的爱我,一次我住院了,被误诊为肾病综合症。我睡梦中听到他打电话咨询专家,他说如果可以肾移植的话,他愿意把肾脏捐给我,那是怎样的爱啊,为什么能说变就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的让人羡慕,别人口中的一对绝配鸳鸯,为什么夺走他的人居然是我的闺蜜?曾经属于自己的被代替,被剥夺,被转移,我的心好痛,从未有过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有些人对于有些事情总是明白了也不舍得去接受,现在这一刻,我好像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我或许什么都不是,一直就如同一个小丑,乖乖的站在一边,快乐着自己的快乐,悲伤着自己的悲伤。如今,戏已散场,我却还没搞懂剧情,即便是小丑,也是最拙劣的小丑罢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换了一套衣服,拿着换下来的衣服,推开卧室的门,完全忘了何旭的存在。我走进卫生间,当我看到正在晾晒洗好的睡衣时,还有我的内衣,我楞了一下,看到镜子中自己狼狈的模样,又出现在这样的男人面前,有点措手不及。对他说“你怎么还没走?”说完我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
“你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砸门了。”他很淡定的走出去,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了我放在茶几上的书,看似很专心的看着。
我洗了洗脸,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走到沙发边,在何旭身边坐了下来。
“你老婆不要你了?”
“呃。。。”他先是一愣,然后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如果有陌生人在的话,一定认为何旭才是这房子的主人。然后他坐下,对我说“她跑了,把孩子带走了。”、
“哦”我喝了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很好奇,希望他继续讲下去,又觉得我是这样的残忍,把自己的好奇心建立在这个已经受伤的男人的痛苦之上。
“我早就想离婚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也喝了口水。
我点了点头,以前似乎听过,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矛盾。
“那孩子不是我的。”
“什么?!”我一口水喷了出来,很惊讶的看着他。想不到这个这么大的主编,戴着这么多年的绿帽子。
“她跟我认识的时候就怀了,她说是被人骗了。”说着他喝了口水,脸转向另一边。我不敢看他,我怕看到他眼中的伤。我心里的好奇,逐渐地转为一丝丝不舒服,那感觉像有许多许多的石头在我心里重叠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往那石堆上又压了一块石头,我的心情就越是低落,沉重。
“你知道吗,她当时真的很可怜,没有地方去,怀着孩子,身体特别虚。”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她那时候什么都听我的,我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便接受了。”
“结婚以后,她就变了,脾气越来越大,经常夜里才回家。后来,孩子出生了,她就安定下来,但是还是很冷淡,每天只是带着孩子,孩子哭了,她便找借口跟我闹,摔东西。”他又看了看我,“我真的够了。”
“你恨她吗。”
“不恨,她不值得我去恨,我心里不会留下任何位置给这样一个女人。”这句话让我从心里由衷的敬佩。
是的,我是恨陈宇飞的,因为我的心里装满了这个名字。
这时候有人敲门,我去开了门,是门卫大伯,抱着两大箱礼炮,然后放到了门口,他说“等一下,外面还有”,我疑惑的刚想说这不是我家的,大伯已经下楼去了。
何旭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跟着下楼了,他和大伯进来的时候一人抱着两箱礼炮。
“大伯,这谁家的啊?怎么送我家来了?”
“你家可算是回来人了,圣诞节那天晚上,我出来走的时候,看见他在楼下,他说在等你。”我看了看何旭,又看了看大伯,
“大伯,进来坐会”
“不了,我一会还有事。”然后他又看了看何旭,说“后来我再看到的时候,”大伯还没说完,何旭就笑了笑说“大伯,别说了,多丢人啊。”
“小杨,大伯看出来了,这是个好小伙啊,他在广场那边摆满了礼炮,一个又一个心形。我还想看看这燃起来会多漂亮呢,就看见他接了个电话,开着车就走了。然后我怕这礼炮让人拿走,我就给收拾起来了,来了几次,你家里都没人。”
“谢谢你,大伯。”
“没事,没事。我先走了,丫头,这小伙真不错。”说完大伯就下楼去了
“大伯,有空来坐。”何旭冲大伯喊了一句,我知道他心里很美了。
何旭走向了阳台,沉静的靠在阳台的门槛上,我安静的坐在沙发里,彼此都没有再说话,寂静在这个时候闲的无比的肃穆。。。。。。
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孤单,我怀疑自己的真实,怀疑现实的真实。岁月对于人来说,如同延伸的铁轨,没有回头的可能,然而,现在的何旭,他又能知道怎样调整这样的步伐吗?
(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我还一样的做着我的记者,做着何旭的部下。
很快,已经阳春三月了,我走在公司的小路上,微风吹过,有花瓣翩然而落,撒在花丛中,像极了一幅浓郁的油画,却透着一点点忧伤。
我走到了办公室,刚来到我的工作间,打开了电脑。
“杨月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刘策划喊了一声。我便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起了对边的办公室。
“刘策划叫我什么事?”
“昨天插图设计师辞职了,你是学过美术的,你能不能代理一下,等我找到人了。。”
“刘策划,”我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我是记者,我恐怕胜任不了。”我已经觉得很累了,真的不想再接手这个工作,但是又得罪不起这个大官人。
“用不了一周,你先接一下,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恳求。
“真的对不起,”忽然我想起了一个朋友是在美术学校毕业的,还在实习中,我想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吧。“但是,刘策划,我有个朋友是学美术的。”
“那好,那好,你把他找来,最好明天就能来。”
“那谢谢刘策划。”我冲他笑了笑。
“好了,你去工作吧。”
我点了点头,便走进我自己的工作间。我心里激动的打电话给林聪,她一听我说的事情,便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她说“月姐,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这么好的报社,我真实求之不得啊!”我说“就你会贫嘴!跟我还见外。”然后她说明天可以过来面试,我问她怕不怕,她说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肯定的。
林聪来的时候,我还在我的工作间里敲打着键盘。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朝我走来,她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如水般的纯净,如玉般的温润,加上优美的身段、瀑布般的秀发、甜美而亲切的笑容。刚烈中带着温柔,温柔中充满了诱惑。
她穿着冲我笑了笑,我起来,低声把她叫了出去。我嘱咐了几句,指了指策划室对她说“那里就是,去吧,加油。”
“嗯嗯。”她点了点头。
不久,便看见她满面春光的走出了策划室。朝我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我冲她伸了一下大拇指。她便欣喜的坐在了属于她的工作岗位。
下班的时候,林聪走到我身边。“月姐,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想想,反正也没事,就答应了。正在这时,何旭也走了过来,“杨月月,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你晚了一步,我已经约好了。”林聪看了一眼何旭。
“你是?”
“唉,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何旭,主编。这个是新来的图画设计,林聪。”
“林冲,哈哈?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久仰久仰!”说着何旭伸出手。
“何主编您过奖了,我也就一个豹子头罢了。”林聪也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这俩人的对话,我真是服了。
“那就一起吃个饭吧。”何旭看了看我,好像还在争取我的同意。我点了点头,我们一起走出了公司,坐着何旭的车,来到了附近的一个五星级酒店“欧美风情”。
走进了豪华的大厅,全欧式的装修,侧面一个大壁炉,壁炉是用琉璃的金色砖精致的镶着的,墙上挂着几幅画,天花板上挂着的是一盏青铜的古典的吊灯,壁炉旁边是一个大钟立在那里,钟壳是用雕着的古怪花纹的红木和发亮的黑木做的,壁炉的前面是一排皮面的沙发,沙发的红色的,沙发前是一个大大的欧式茶几,一切都显得那么宏伟庄严。我和林聪跟在何旭的后面,。跟这他走上了那铺着红色地摊的木制楼梯。
走到楼上,我们来到一个和窗户一个样式的拱门前面,门上也和窗上一样,挂着红色的帘子,帘子由绳环系住,包厢的门都装修的如此富丽堂皇。何旭推开门,我想我真是见了仙境,门里面的景物,是那么的辉煌,这个包厢的面积并不比我家的客厅小,里面铺着白色的地摊,我感觉我的脚步都有点犹豫怕踩脏了这雪白的圣地。墙边一个巴黎式样的壁炉,里面有火在燃烧着。壁炉上面摆放着玻璃制成的一艘大型的游艇模型,天花板四周装饰着紫色的水晶灯饰。
一张白色方形餐桌放在中央,桌子上蒙着一张白色镂空图案的缎子桌布,桌子中央有一个很漂亮的透明水晶八角烛台,烛台上的八个精致的玻璃酒杯中有娇艳的玫瑰绽放,玫瑰是燃烧的水蜡,漂浮在水中,真的好美。桌子周围是白色沙发椅,我坐到了靠墙的一个椅子上,林聪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何旭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真古典啊!”林聪小声跟我说。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教头没来过这吧?”说着何旭给我们一人倒了点茶水。
林聪好像看出了什么,“真不好意思,我成电灯泡了?”我看了她一下“别胡说。”
“真是聪明啊,可是那也没办法啊,亮就亮点吧。”何旭不怀好意的冲我笑了笑。
“我打电话,把我的保镖叫来。”说完她就打起了电话。我和何旭都很好奇,她还有保镖。只听见她很有力度的冲着电话说,“十分钟之内不赶来的话,你就废了。”
何旭问我吃什么,我说随便点好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地方能做出什么来,说错了又怕丢人,说实话,这么好的餐厅我还是第一次来。
“那我就点了。”何旭叫来服务员,服务员进来的时候,我真的大开眼界,她有苗条的身材,穿着紫色缎子的长袍,戴着有花边的帽子,垂下长长的透明的面纱,乌黑微微卷起的长发垂在两肩,蓝色的宝石胸针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很明显这是一身古典的欧式服装。
我和林聪都有点惊呆了,她终于忍不住笑了,我也笑了。“这个地方真逗啊,还真像来到了外国,连服务员都是外国人!”
“小姐,我不是外国人。这种服装是我们的风格。”服务员很礼貌冲她笑了笑。
“真漂亮!”林聪接着用很羡慕的眼光看着她。
“谢谢,请几位点餐吧。”
很快何旭点了一些吃的,和一些饮料。这时候有人进来了,很面熟,就是想不起他是谁,身高也在一米八五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齐耳的长发,略有一些卷,眼睛不大但是很黑,白皮肤,有点女人的妖气。
这时,林聪迎了过去,她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向我们走来,她笑着说“给你门介绍一下,这个是我老公,叫王越风。”啊,原来是王越风,是我的高中时的同学,难怪这么眼熟。
“你好。”他们握了手。
“王越风,你小子行啊,有出息,咱门班花都被你搞到手了。”我对他坏笑了一下。
“啊,原来是杨月月啊,你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都认不出你了,真漂亮。”他憨笑了一下。
“你给我老实点”林聪瞪了一眼王越风。说笑中服务员把餐点都送了进来。
林聪给我门讲了很多王越风追她的故事,醉意中的她是那样的幸福,我羡慕中透出了悲伤,那些收藏在心里的记忆,刹那间不知不觉地全部涌了出来,无论我怎样小心翼翼的不去碰触心里的那个角落,这一刻,我惊讶,我仿佛和林聪一样清晰的记得那些幸福和快乐。只见新人笑,有谁见得旧人哭?
我也醉了,我还在往杯子里倒酒的时候,手被抓住了,很紧的握住。我抬头看到了何旭严肃的表情。
“不能再喝了。”他真的很严肃,那表情好像会杀死人一样。
“不用你管,让我喝。”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月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喝了很多了。”林聪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还是继续的喝着,我只想喝的烂醉,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样心里的痛才会减轻吧。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我被何旭送回了家,我还很清醒的记得是何旭背着我上楼,然后从我包里拿出了钥匙,开门。家里像往常一样冷清,他顺手开了灯,然后他把我放到了沙发上,又给我脱了鞋子,在我房间里取来毛毯盖在我身上。
我依然觉得很冷,仿佛一台冷气机装在我的身体里,不断散发出寒冷的气息,不停地渗入我的血液,一起在我身体的血管里轻快的蹿流着。
“何旭,我冷。”
他坐下来,把我扶起来,抱在了怀里。这一举动使我一下清醒了许多,酒后散发的热量顿时喷射出来,我的身体像燃烧了一样,有一种爱的欲望。
我紧紧的抱住了他,就像他也紧紧地抱着我一样,我不由自主的吻了他的脖子,这一吻好像激发了他的荷尔蒙,当他的唇碰到我的唇的那一刻,他的舌头在我的舌尖上纠缠,然后又游遍我的脖子,他那强烈的反应让我的全身都酥软了,我闭上了眼睛躺在了沙发上,等待将要发生的事情,他的手在我身上不停地游走,他退去了我的外衣,他的呼吸是那样的急促不均匀,我的心也跳的快的要命,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眼泪便很轻易的流了出来。
我不敢睁眼看他,忽然,他停下了,我睁开眼睛,他吻了吻我脸上的泪痕,给我盖好了毛毯,起身去了卫生间。
我听到了哗哗的水声,我躺在沙发上,越发的清醒了。我知道他的想法,就像他也知道我的想法一样。
他裹着浴袍出来了,像一座一尘不染的水晶雕像,这样说也有点娘了,可是,如果他是个女人,那真的是一朵冷艳的水莲花,那样的纯净,那样的美。
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想要我吗?”说出这句话,我就觉得我自己像一个妓女一样,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这样做,可事实就是这样,我已经堕落了,从陈宇飞离开我的那一刻开始,从小久背叛我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对那个背叛我的男人的一种报复吗。
他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我,用很深邃的目光看着我,“想,每时每刻都想得到你,都想拥有你,我想要的,不是一瞬间的拥有。”
“你现在很看不起我吧。”我闭上了眼睛,把脸转向了沙发里面。
他伸出手,拖住了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了过来,“你看着我的眼睛。”他说。我睁开眼,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深爱的女人,从你来我的公司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我爱你的倔强,我爱你的淡定,我爱你执著,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会用我全部的心去征服你。”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他的话是那么的温柔而又坚定,他的眼睛频频的闪动着,这样敏锐又含蓄的目光看着我,我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的发热,他看出了我的窘迫和激动,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
这时,他去了卫生间。他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换上了他原来的那身衣服,西装是褶皱的,是刚刚从洗衣机里烘干的。
“你脱下来,我给你熨一下。”突然发现穿着褶皱西装的他是那么的可爱。
“你好好休息吧,大半夜的我穿什么都没人看,”然后他走到了门口,“我走了,你喝点水再睡觉,在家休息几天吧,别去上班了。有事打电话叫我。”说完他就走了。门关上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觉得落寞,此时此刻我不害怕孤独,我已经习惯了独处,也学会如何“独自相处”,我害怕的其实是“害怕”,那害怕的感觉总是不知不觉让我想哭。我只有一颗心,完完整整的一颗心,它被丢弃了,是谁又捡起了它?我茫然了。。。
我休息了几天,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的每天都在忙碌于采访和写作之间,每天都接触那些偶尔新颖偶尔老套的新闻故事。
何旭在我的世界里频频地出现,他的宽容和体贴无微不至的缠绕着我,让我觉得温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他的纠缠产生了一种似有若无的依赖,每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会让我觉得无比轻松舒服,我发现我爱上了这种感觉。
(四)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四年了。
陈宇飞好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究竟多久没有见面,我已经不记得了,四年里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偶尔小久会来看看我,给我送来一些我喜欢的小说之类的书籍,我对她很冷淡,她也没有怨言,好像是对我的内疚吧。我原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她了,可是她送来的东西,我没有拒绝,我都锁在了一个小箱子里。但是她从来不提陈宇飞,我也不提,就像似从记忆里完全消失,陈宇飞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已经渐渐地淡去,也许,我已经不恨他了,就像何旭说的,不值得。当我再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的激动和完全消失了,代替那种感觉的只有冷静、淡然。
“冷舒颜,到我办公室来!”我们新闻组的组长站在我们工作间门口朝里边喊了一句。冷舒颜也是一个记者,她的来这个公司比我早,比我大五岁,三十岁,未婚的成熟女性。
只见冷舒颜扭着她那翘起的臀部美滋滋的走到组长间,还没忘旧扭头很骄傲的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理她,继续写着我的新闻。
当她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她有一点失望的表情。然后她面带笑容的向我走来,态度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我知道肯定有事求我了。
“月月妹,明天我有事,你能不能替我一下,有一个采访,你接了吧。”她的笑容是那么的虚伪。我很疑惑,每次有新闻都是她抢先要采访的,这次怎么这么主动?
“什么采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让给我了?”我一想就没有什么好事,没看她,还继续看着我的电脑屏幕。
“我也不清楚,我不是有事嘛,月月妹,颜姐还是想着你了,不然我让给别人去采访了。”她还真会说,只怕是有危险吧,让我去冒个险,没准还会殉职在工作岗位上,这可真是为我好。但是我不能让她觉得我懦弱,胆小。接就接,有什么可怕的。
“那好吧,我接了,我去找主组长。”说完我起身去了组长室。
门是虚掩的,我退开门,王组长正在写着什么,看到我进去,就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我。
“组长好。”我站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什么事?”他笑了笑。
“颜姐那个采访能不能给我?”
“什么?”他的态度一下变得严肃。
“明天那个采访,颜姐那个。”
“不行,你不能去。”他很果断的说,没有再看我,一直看着手中的文件。
“为什么?”我也站起来,走到他办公桌前面。
“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去,你经验少。以后有机会了,我再让你去。”他深锁这眉头还是没有看我。
“王组长,请你不要看不起人。你低估了我的实力。”
他抬起头看着我,并没有将那深锁的眉头舒展开。“是冷舒颜叫你来的吗?”
我担心组长再去找冷舒颜谈话,那样冷舒颜真的会看低我,所以我说“不是的,她只说明天她有一个采访,如果我感兴趣的话,她可以让给我。”
“你成熟点好不好?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不了解吗?”组长站起身很严肃的看着我。
“组长,你可以相信她能够做好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去尝试一下?就算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不可以吗?”
他低下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看到了他的无奈,他的这一系列的反对,让我对这个采访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乃至渴望。我想,这个采访,我必须接。
“你去找何主编商量一下吧,不是我不想给你,是他不希望你接这个新闻。”
“ok。”我冲他笑了笑。我知道,何旭那边我是完全可以搞定了,但是组长的表情仍然很沉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我去找何主编了。”
“嗯。”他答应了一声,我便转身走了。心里很兴奋,又带着好奇,还有一点不自觉的不安来到了主编室。敲了敲门,就进去了。
他正在打文件,看见我进去了,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主编好。”我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他站起身,然后让我坐到了沙发上,他又给我泡了一杯咖啡,坐到我的身边。“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嘻嘻。”我嬉皮笑脸的冲他笑了笑,“明天不是有个新闻嘛,我想我的实力可以接手的。”
他的表情一下子来个大转弯,“冷舒颜那个?”
“是啊,怎么了?”我看到他的态度和王组长的一样,那么沉重。
“月月,这个采访你还是不要接了,你经验少,冷舒颜更适合。”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视乎带着恳求。
“为什么?我哪一点比她差?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起我?”我站起身对着他大声吼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咬了咬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只是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不是!是那个采访有一定的危险。”他很激动,我知道,那是为我。
“何旭,我不是小孩子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锻炼机会,难得的机会。颜姐可以做到,我一样也可以,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好,你准备一下,可能要出差。我去跟你们组长说一声。”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工作间。
“月月,怎样?”冷舒颜是最关心这件事的,她看我回来,立刻过来询问了。
“搞定了。”我冷冷的回了她一句。就知道,好事不会找到我,还是被我猜到了,给了我一个以身殉职的机会啊。
“那谢谢你哈,有空颜姐请你吃饭!”
我没理她,她的客气话一套一套,但是从没看见她实施过。第二天我呆着一个小行李箱来到了公司,拿着一个文件夹和相机来到了组长室。
“组长,一切准备就绪,请指示。”我调皮的冲组长敬了个礼。
“又贫。”组长笑了笑,“有人给你当保镖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他的话我有点不解,刚想问他,就看见何旭提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
“走吧,我指挥你。”他一手提起了我的箱子,然后往外走。我顿时明白了,原来何旭就是我的保镖。
“组长再见!”
“注意安全!”组长朝我摆了摆手,我就跟着何旭一起下楼了。
坐在何旭的车上,看着他认真开车的样子,心里感觉很温暖。侧面看他的长睫毛在阳光下闪动着,他的侧脸真的很好看。
“你再看我,我就撞车了。”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花痴心已经被他发现了,脸瞬间热热的感觉袭来。
“我哪有看你。”我只好死不承认了。
“看就看了呗,我也不跟你收费。喜欢看以后天天晚上给你看个够。”他坏坏的笑着。
“何旭!你个老不正经的,你这个老头子,还做美梦呢!”要不是他在开车,我真会一下子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求饶。
“我是老头子啊?那你就是我的老太太咯!”
“你!别欺人太甚,你把我惹急了,我让你撞大卡车!”
“好吧,你急吧,咱俩殉情好了。”他向我抛了个媚眼。
“你好好开车吧,讨厌死了。”
他打开了音乐,放着一些流行的音乐。
“何旭,我们去的什么地方,这么远?到底要采访什么?”我突然对这个新闻想了解一下。
“到了我再告诉你。”
开了很久的车,好远的路程,快中午的时候他把车停在了一个宾馆的停车场,我们下了车,他把我们的行李拿了出来,然后带我来到了宾馆。他订了两个房间,然后给我送到了房间里。
“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我真担心晚上你要梦游走到我房间怎么办?”
“你怎么那么胆小,放心,我梦游走别人房间都不会去你房间的!”我故意气他。
“你敢!”说着他搂着我肩膀“走,带你吃饭去!”
“放开,没有礼貌。”我挣脱了他的胳膊。
“小气。”
我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小吃馆,不是很豪华的,这个地方比较偏远,这里的吃住条件都不是很好。
“将就一点吧,这是最好的了。”
“没关系,吃饱就行。”我坐在了椅子上。
吃饭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我们那个新闻。“你给我说说,我们采访的对象好不好?”
他顿了一下,然后喝一口啤酒,“是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长期把他老婆锁在家里,我的一个朋友是这地方的民警,他说这个男人有贩毒的迹象。”说完,他给我夹了一块肉放到我的碗里。
“那就让警察把他抓走好了,让我们去采访什么?”我好奇心上来了,饭也不想吃了。
“你先吃饭,我慢慢给你讲。”然后他又夹了一块肉送到我嘴边,我没有躲开,张开嘴,这感觉真的很幸福。
“对嘛,这才乖。”他笑了笑,又接着说“那个男人叫杨运波,他的老婆我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大概只有五岁。我那个民警朋友说见过他老婆,偶尔会出来逛街,带着孩子,很年轻的一个女人,三十左右吧。”说完他又喝了一口啤酒。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杨运波这个名字好像听到过,又想不起来,心想可能是以前采访的重名吧。
“那他为什么锁他老婆?”我又接着问。
“吃饭,不吃饭我就不讲了。”他敲了敲我的碗。
我吃了一口饭,然后看着他,像小孩子等待大人讲故事一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朋友告诉我,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暗中调查,说这一定会是一个特级新闻,让我不要错过机会。”
“哦。”新闻界就是这样,别人的悲哀都会成为我们利益的根源,在这样的环境里,是不是也应该变得麻木?
然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很快吃完了,我们又回到了环境恶劣的宾馆。
忙了大上午,我感觉很累,进了房间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这个床了也劣质的床,嘎吱一声,真怕这床如果一下被我搞散架了,何旭会怎样看我。
“你轻点,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这床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还是躲不过他的耳朵。
“去你的,本宫要睡觉了,你退下吧。”我趴在床上闭着眼睛朝他挥挥手。
“朕今个就在你宫里歇了,爱妃还不起来侍寝!”说着他躺倒我的旁边。
我一下窜了起来,“你起来,别在我床上躺着。”我拉了他一把,他故意闭着眼睛,不理我。
“你不起来,我下手了。”
他还是不动,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闭紧了。
“你不起来是吧,”我伸手就抓他痒痒。
“哈哈。”他终于受不了了,起来反击我。“还跟我装呢,要不是我可怜你,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滚蛋吧你!”我一脚踢开了他。
我睡了一下午,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间。晚上吃完饭,我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坐在床上看电视。
这时候,何旭进来了,“看电视呢?”他说。他也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滴着水,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我的床边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让这个灯光朦胧的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暧昧。刚开始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拿这遥控器不停的换台。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
“什么时候才去采访?”我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等我朋友电话呢。”他说。
然后又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中。我已经把电视所有的频道换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定下来。突然,他一把抢走遥控器,扔到了一边。然后两手抓住我的胳膊,看着我说:“杨月月,我爱你。”
他的表白太突然,让我感觉措手不及,我笑了一下:“杨旭你干嘛?你别搞的这么正式。”我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其实心都要突突到了嗓子眼。大概是高兴的吧,所以心脏才会这样跳动,像似融冰的泉水,流经之处春暖花开。却还是隐隐感觉到,有什么芥蒂生长在心房上,滞缓春天的到来。我扭过头不看他。
“杨月月,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我吗?”他没有放开手。
我爱他吗?我不知道,我不爱他吗?不。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是爱还是不爱,这种感觉真的说不清。
我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睛,此时此刻,唯一清晰残留的是那前所未有的真实感,而这真实感让我害怕。
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说:“早点睡吧,别乱想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起来工作了。”他起身要走。
“何旭。”我抓住了他的手。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我,等着我说他想听到的话。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你也早点睡吧,晚安。”说完,我松开了他的手。
他笑了笑,我看到了他眼中失望,他又弯下腰吻了我的额头,我的血液像冲破了血管一样,全身都散发了一股热量,我一把抱住了他,我开始吻他,他强烈地回应我,我的心跳的很快,他急促的呼吸喷着我的脖子,耳朵。我脱掉了他的浴袍,第一次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体。他看到了我的紧张,顺手关了台灯。房间里瞬间变得漆黑,我的脸越发的烫了,我的呼吸渐渐的困难起来,心跳的厉害,脑子朦朦胧胧的,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我的浴袍也在纠缠中散开,我的身体也是第一次这样赤裸裸的袒露在一个男人面前。他不停地吻我,他的吻像一条小鱼一样游遍我的身体,他的舌头触碰到我的胸部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啊”了一下,身体蜷缩了一下。瞬间那一点激流涌遍全身,我不自觉的用手挡了一下,他轻轻推开我的手,抵在床上,又让我的身体完整的裸露在他的面前。他继续吻我,用他湿润的舌尖触摸我的每一寸皮肤。我不敢睁开眼睛,我心里是怕的,对这种陌生的感觉充满了渴望和害怕。他的吻游遍了我的全身。然后他又压到了我的身上,吻我的唇,他用湿润的舌头打开我的唇,舌头在我的舌尖上纠缠着,我们拥抱着,两个身体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他没有进入我的身体,只是紧紧地拥抱着我,抱了很久,我们都平静了下来,他放开我,给我盖了被子,然后自己穿上了浴袍,吻了我的额头,又吻了鼻子嘴巴,躺在了我的身边。我依偎在他的怀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他抚摸着我散开的头发,我闭上了眼睛,感到了他那强烈的爱,,他这样做让我很感动,我希望时间就这样定格,让我永远都享有这样的幸福。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林聪打来的。我伸手从床边拿起电话,何旭起身打开了灯的开关。
“林教头,这么晚了又打电话。”我心存着一丝责备她打扰了我的幸福。
“喂,月姐,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她的声音带着神秘。
“看到谁了?”我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她勾引出来,刚刚的责备一点都没有了。
“我看见陈宇飞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却没感觉一点惊讶。好奇心又被推了回去。
“看见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你看见哪个大明星了呢!”
“不是,你听我说,我看见他和韩小久在一起。”
“这算什么新闻,我不是都跟你说过吗?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呀,可是他们去医院干什么?”
“去医院?”
“是啊,我刚刚去医院做产检,在车里看见了他们从医院里出来,我也没好意思过去打招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韩小久怀孕了,去医院打胎,但是我没有说出来。
“可能是谁生病了吧。”
“不会是去灭口吧?”原来林聪也想到这了。
“别瞎说,不会的。”我的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不为别的,就是有点心疼小久,跟了这么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
“哦。你出差感觉怎样?何主编没有非礼你吧?”
这时我才发现我身边还有一个喘气的在那躺着,真不知道如果这时候他起来冲着电话说句话,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个小三八,赶紧回家跟你老公甜蜜去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继续沉醉在何旭的怀里。心里还在想着陈宇飞和韩小久,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感觉那么的陌生,忘却如同一场放生,我在春天最后的一缕阳光里,清醒回望。
“林教头又发现什么新大陆了?”何旭继续抚摸着我的头发。
“没什么,八卦呗。”我没有告诉他,怕他多又疑心。
我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又恢复的幸福气氛中。何旭没有再问,关了灯,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睡吧,晚安宝贝。”
这一声“宝贝”叫的那样温暖,就像一股暖流到我的心里,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何旭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我想到昨晚的事情,感觉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看他,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那里准备给我准备早餐。
他看到我起来了,然后走过来问我“昨晚睡的还好吧?”、
“嗯,我去洗漱了,你先吃吧。”我感觉脸有点烫,不敢抬头看他,然后去了卫生间。
“一起吃。”他说。
(五)
我们就这样在这个地方等待着随时来袭的“战斗”,我和何旭始终没有发生关系,他说要把我的初夜留到最珍贵的时刻,他说要给我一个难忘的洞房之夜。
来这里第三天的时候,我在睡梦中听到了敲门声,我打开手机,夜里三点,我感觉到我的任务来了。我急忙起身穿上衣服去开门,看到何旭站在门口,“你准备一下,我接到通知了,马上出发。”
“好。”我急忙回到房间,把文件夹和相机装到包里,穿了一件外衣,就跟着他出发了。
他把我带到一个很偏僻的一座老式的居民楼前,我看到了几个警车在停在那里,还有消防队的人在楼下铺着一个很大的救生气垫,不一会又来了一辆武警部队的车子。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楼顶了。
何旭给他的朋友打了电话,就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高个子男人向我们走了过来。他看到了何旭,跟何旭握了握手说,“情况有点变化,你们注意安全。”然后看了看我,微笑了一下。
“嗯,放心吧,没问题。”何旭拍了排他的肩膀,然后搂着我的肩,又对他说“这是我女朋友,记者,杨月月。”他的介绍让我觉得害羞起来。
“你好,你好。我叫梁鸿生,今天情况紧急,改天我们好好聊。”他跟我握了手,然后说:“杨云涛又把他老婆锁了起来,我们坚守的民警听到了那女人的狂叫,就冲了进去。杨云涛畏罪逃到了楼顶,他身上带着一把刀,我们不敢上前。”
“现在在楼顶吗?”何旭问。
“是的,我们的谈判组组长在上面,想说服他。实在不行就要当场击毙了,这也是我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说着他叹了叹气。
“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安慰着他,心里也有一点凄凉。
“你们上去吧,上面有武警保护,好在杨云涛的枪都在室内,他没来得及带在身上,不会有太大危险。”
何旭握着我的手,走上了漆黑的楼梯。走到楼顶的阁楼的时候,我还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凄惨的哀嚎,还有警察们制服她的声音,我的手已经出汗了,何旭的手握的更紧了。我跟着何旭来到了天台,看到一个五十左右的胖男人站在楼顶的边缘,手中握着一把尖刀,他拼命的喊:“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们!”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脚还在慢慢的后退,一个警察在他对面做他的心理工作,想要说服他,他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效果的,那个男人他现在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反击心理。
我拿出了相机,对着他不停的按下快门。我的闪光灯激怒了他,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迅速,一下子把我揽在他的怀里,他一个胳膊套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刀对着我的脖子。我吓坏了,身子一下软了,我一动也不敢动。这种场面以前也是见过的,但是从来都没有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此时我才体会到人质的内心感受。
何旭像发疯了一样,他想冲过来,可是被两个警察抓住了胳膊。我看到了何旭眼中的泪水,他拼命地狂喊:“你放开她!有种你冲我来!”
我感觉到我身后的这个男人的手在颤抖,他的胳膊死死的缠着我的脖子,我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任凭他的处置。
这时,我看见一个女人冲了出来,披散着头发,冲这个男人哭喊着:“杨云波!”
“陆萍?怎么是你?”我听见了何旭很惊讶的声音。难道何旭认识这个女人?我心里的恐惧顿时转变成了疑惑。
那个女人并没有看何旭,只是疯狂的向我这边跑来,一个警察抓住她,她好像有无穷的力量,拼命的想要挣脱,我看出了那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她狂叫着。这时何旭也按捺不住了,朝我这边喊。
狙击手已经在不远处做了瞄准,随时等待着开枪的命令,我想这下我算完了,他如果瞄不准,会不会一下打死我?
这时又从后面挤出一个女人,我很熟悉的女人,我的妈妈。
“妈!”当我看到妈妈的时候,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我哭了。我想这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妈妈了。
“月月,别怕。”妈妈对我喊。
“顾羽珊?”身后的男人用一种很惊讶的语气叫出我我妈妈的名字。我脖子上的刀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我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哽咽声。
“杨云波,放开你女儿!你畜生!”妈妈哭喊着。我惊呆了,他的手也颤抖了一下,什么?我身后这个危险的犯罪分子是我的爸爸?我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握着刀对着我的脖子随时都可能让我失去生命的杨云波居然是我的爸爸?我无数次在心中勾勒这父亲英雄的形象,如今父亲竟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的世界?此时,我宁愿这个人只是个陌生的人,我宁愿他一刀扎进我的脖子,让我失去直觉也好,这样的现实,我真的没办法去接受。瞬间的恐惧全部转化为恨,我恨他。
他哭喊着,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投降。他在我耳边咆哮着“这都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杨云波,你是王八蛋!”妈妈在那边怒吼着,这时出现了更多的媒体,他门在警戒线意外对现场不停地拍摄。还有记者在做着现场报道,我心里不由得觉得可笑,我是来采访的,居然变成了媒体播报的对象,还有可能成为一个殉职在工作岗位上的名人记者,或许明天的头条新闻就会说,本市一家有名新闻社一个记者被自己的父亲劫持,她的父亲长期虐待自己的小老婆,还有贩毒罪行。。。我的天,这一切变得那样的滑稽。
身后这个我应该称呼他爸爸的男人此时握着刀的手颤抖的厉害,他在我耳边哽咽着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突然,他的刀划到我的脖子,我本能的一闪,脚没有站稳,身体失去了平衡,杨云波的胳膊一直缠着我的脖子,他急忙扔开刀,想要抓住我,那一瞬间,我听到了有人在喊“月月!”杨云波也随我一同跌落,他一直没有送开缠着我脖子的胳膊。在十一层楼顶到落地的那一段做自由落体运动时,我心里还在想,这次真的歇菜了。
(六)
头痛的像似要炸开了,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我还活着。只房间里漆黑,有嘀嘀的仪器的声音,我看不见一点光亮。
“我在哪?”我胡乱的摸着床边。
“你醒了,宝贝,你睡了好久了。”是何旭的声音。“等一下,我去叫护士。”
“何旭,怎么不开灯?”我心里有一种害怕,我有一种可怕的错觉,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等一下,我这就来。”何旭没有回答我,他急匆匆地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想坐起来,可是浑身都没有力气。我动了动我的腿,好痛。还好,还有痛感,让我有了一点安慰。我向周围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无论我怎么揉我的眼睛,都是漆黑一片。
很快有人进来了,她来到了我的床边。“你醒了,醒了就没事了。”是一个女护士。
“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我急的快哭了,胡乱地抓住了护士的手。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我,让我更真实的证明了自己的判断。难道这是真的吗?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我不能再做记者了,我不能再去做新闻了?想到这我快要崩溃了。
“何旭!”我冲旁边喊了一声,突然觉得只有何旭才能让我不安的心落下来。
“我在,宝贝,别怕,我一直都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了是何旭的手,心里有了一点安慰。
这时护士对何旭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就出去了。
“何旭,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失明了?”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宝贝,你会看见的。”我听到了他声音中的哽咽,“如果有合适的眼角膜,你还会再看见的。”我的心一下子像被掏空了,脑子一片空白,我感觉全身都麻木了,我是一个瞎子了,再也看不到了。我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心绝望到了极点,眼泪像泉水一样,止不住地流出。我不知道此时何旭是什么样的表情,我看不见,我再也看不见他那卷翘的睫毛,再也看不见他深邃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他冲我坏笑的样子。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他拿起我的手,放到了他的嘴边,他不停地吻着我的手,有温热的水滴滴在我的手背上。
“我的腿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痛?”我又问他。
“左腿骨折了,右腿膝盖处骨裂,都已经接好了,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走路了。”他吻了吻我的手。
我会想起了哪天晚上,从楼顶跌落后,就失去了直觉。
“我妈呢?”我突然想起了妈妈。
“阿姨处理一些事情,我已经给她打电话了,很快就会过来。”何旭说。
我没有继续问,杨云波他怎么样了我也不想知道,我心里是恨他的。
朦胧中,听到一个小女孩在吵闹。妈妈也在,妈妈说:“乖乖,别闹,姐姐在睡觉,把姐姐吵醒了,姐姐就不高兴了,就不会喜欢你了。”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
“妈——”我的声音很虚弱。这时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妈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说:“月月,你醒了。头还疼吗?”我看不到妈妈的表情。
我摇了摇头,睁着眼睛也是漆黑一片,我看不到房间里还有谁在,所以我又闭上了眼睛,闭着眼睛心里会好受一点。
“姐姐醒了,姐姐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玩。”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很甜。
“谁家的小孩?”我又睁开了眼睛,想要看她,却忘记了自己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是你妹妹,杨云波的小孩。”
我才想起了,杨云波有个五岁的女儿。但是一听到这个名字,让我心里顿生了恨意。我恨极了这个男人,一想到这个孩子是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一种莫名的厌恶涌上心头。
“把她带走,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这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是何旭,这种温暖的安全感,只有何旭才会给我。我听到妈妈领着孩子出去的脚步声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孩子的妈妈是我前妻。”何旭说。
我顿时明白了,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何旭叫了一声那个疯女人。只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并没有让我吃惊,我想我已经变得麻木了吧。
“她疯了,所以杨,”他刚想提那个名字,又停住了,继续说“所以杨伯伯会偶尔把她锁起来,怕她伤到孩子。”
我静静的听着他讲这个故事,这个我的爸爸和他的前妻的故事。
“这个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他的话里带着忧伤。怎么可能不难过呢,这个曾经也是他的“女儿”。多么可笑的关系!到底是谁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让我来承受这残酷的刑罚。似乎一切都已经清晰了,可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有了我,爸爸怎么还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样的情节似乎只能在电视剧中出现,如今这么残忍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让我怎么去接受?
“从他的家里找到了很多毒品,还有一箱现金。”
“他在哪?”我突然很想见到他,想问清楚我想知道的一切。
“他已经不在了。”他说出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一点悲伤,我还在想,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哦。”我冷淡的回了一句。
“那晚,你掉下去了,他原本可以送开的,但是他没有,他紧紧抱着你一起坠了下去。我跑到楼下,你们已经被气垫弹到了地上,我看到你躺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臂依然紧紧抱着你的头,你的头压在他的胸口。但杨伯伯还是没能醒过来。”
我的心抽动了一下,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胸口堵着什么,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我紧紧地握住了何旭的手,我的手在发抖,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轻轻地吻了吻我的脸,吻去了我的眼泪。
就这样,我在黑暗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腿也慢慢的恢复了,在何旭的搀扶下,可以走路了。但是我只想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不想去面对那个漆黑的世界,我害怕这样的生活,我不知道未来要怎样去度过。
林聪来了几次,她说还有一个多月,她就当妈妈了,我很羡慕,我用手去摸她隆起的肚子,感受到了新的生命。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做妈妈了吧,我这个样子又怎能配得上何旭?我想,等我出院了,何旭就会离开我吧,我不敢想,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他,我将要怎样活下去。
妈妈偶尔也会过来,但是坐一会就离开了,她说孩子没人照顾。她有时候还自言自语的说着爸爸的事情,我隐隐约约听到,她说爸爸是为了给妹妹看病才走上了犯法的道路,她说那个疯女人发疯的时候会有暴力倾向,她已经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里。每次妈妈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会静静的听着,想着那个被现实逼迫走投无路的男人,想着那个临死也要保护我的男人。但是妈妈始终都没有说当初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说爸爸怎么离开她然后又和别人女人在一起,我也没有去问,就让这疑惑永远的埋藏在心里吧。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一天中午,何旭急匆匆的闯进我的病房:“月月,你的眼睛有救了!”他的声音很急切,也很激动。妈妈正在床边喂我吃饭。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没有继续喂我,
“真的吗?”妈妈问,我想她一定也很激动。
我已经变得麻木,这样的消息对我来说真的是个惊喜,但是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让我怀疑这个惊喜的真实性。
“真的,一个医生找我说的。”何旭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那个人是谁?什么病?我们要去谢谢人家。”妈妈说。
“我也不清楚,捐献者要求院方保密。”我听的出这是一个真实的消息,我就要重见光明了,可是心里有一种不安,那个人他就要死了,就算我看见了,也看不见他的样子,我该怎么报答这个恩,就连悼念都勾勒不出他的容貌。想到这里,我的心有一点失落。
后来的几天,我们都在等待着这个可以让我重见光明的手术,更残忍的说是等着那个捐献者离开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那瞬间,现实就是这样的残忍,我们等待着光明,他的家属却在等待黑暗的到来。
(七)
在医院已经一个月了,不知不觉中,我的腿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何旭搀扶着我下了床,他给我穿好了鞋子,我慢慢地站起身,何旭慢慢的拉着我手引导我,我迈出了脚步。
这时候,何旭突然停了下来。
“何旭,怎么了?”我感觉到了异常。
他没有回答,我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那个声音走到我的面前停下了。
“谁,这是谁?”失明后的我变得敏感,紧紧地抓着何旭的手。
“月月。”天呐,多么熟悉的声音!是陈宇飞!我当时真的快要晕了,为什么他会出现了?在我这样狼狈的时候出现了!
“是你?你来干什么?呵,是来看笑话的吧?现在你看到了?我眼睛看不见了,我是一个瞎子了!你可以满意了吧!”
“月月,对不起。”他突然抱住了我,而我的手还紧紧的握着何旭的手,我看不到何旭的表情,陈宇飞的身上熟悉的味道冲进了我的大脑,我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不知所措,很快,他就放开了我,对何旭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她。”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不让他出去?”我开始责备何旭。
何旭没有回答我,吻了我一下,我才发现,我有泪水流出。他的吻冰凉。我没有继续做康复训练,我回到了床上,静静地躺着,何旭坐在我的床边,一直沉默着。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听到病房的走廊里一阵骚乱,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何旭被医生叫了出去,我一个人躺在黑暗的病房里,内心的不安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何旭再进来的时候,还有几个人一起进来,我看不见他们,只听到他们说我的眼睛可以做手术了。这是我期待的时刻,也是我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因为我知道,那个我的恩人他已经与世长辞了。我的心隐隐的痛了一下,然而这心痛的感觉很快就被内心的激动所掩埋了,读者们,不是我的心狠,只是,一个眼睛明亮的人是没法体会这黑暗里的痛苦的,对于即将得到的光明,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兴奋。我是自私的,失明后的我更是自私的。
我被推出了病房,躺在床上,何旭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别怕,宝贝,这只是个小手术,不会痛的。”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紧张,也很担心。
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很顺利,我的眼睛上缠着纱布,我看不见有谁在手术室门口等我出来。但是我感觉到了握住我的手的有何旭和妈妈。
“月月,感觉怎么样?疼吗?”是妈妈的声音。
“不疼。”我摇了摇头。
“宝贝,过几天你就能看见了。”何旭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在期待中度过。盼着,我盼着光明。
我坐在床头,下巴抵着胳膊趴在窗台,听外面的鸟叫,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温柔。想着快要到来的光明,心中充满了期待。
“今天天气很好,出去走走吧?”何旭走了过来。
“嗯。”
他搀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挽着我,我一步一步的随他走了出去。我看不见这个世界,我的耳朵变得很敏锐,风吹过的树叶磨砂的声音仿佛海浪,那些植物无来由的倾悠着,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温馨。
忽然陈宇飞的名字出现在我的耳朵,是几个女人在议论着什么。这时,何旭故意打算我的思维。“宝贝,很快你就能看见了。”然后他搀着我往回走。
“何旭,她们在说什么?”我感到了何旭的不安。
“没听见啊,那是几个护士在聊天吧。我们去那边,那边有个喷泉,很漂亮。”
“可是我听见了她们说陈宇飞,何旭,你是不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我停下了脚步,心里充满了疑惑。
“你太多疑了,她们怎么会认识陈宇飞呢,乖乖,别多想了。”说着他还是拉着我,往前走。
“你不说,我就去问她们。”我很急,因为从她们的口中听到陈宇飞的名字真的让我疑惑,是我的职业病吧,好奇心迫使我必须知道原因。
我感觉到了何旭的无奈,是不是他真的有事情没有告诉我?满脑子的疑惑让我的心又不安起来。
“我们回去吧,回去了我告诉你。”说着何旭搀着我走回了病房。他扶着我坐到了床上,拿着枕头放到了我身后。然后他坐到了我的床边,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陈宇飞他死了。”
“什么?”我像触电了一样,怀疑我听到的是幻觉。
“你冷静一点。”何旭紧紧的抱住了我。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何旭,你骗我。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你不要诅咒他。”我推开何旭,我不敢接受这个事实,虽然陈宇飞背叛了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他好好的,我希望他幸福,我希望这是个谎言,但是我感觉到了这个谎言的真实性,更确切的说,这不是谎言,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发生过的。
“你冷静一点。”然后何旭又抱紧了我。我感觉到了我的眼泪流出,虽然眼睛被纱布缠着。
我下巴伏在何旭的肩头,我的嘴巴颤抖着,我说不出话来。
“是他给了你眼睛。”
这句话更让我吃惊,我的身体开始发抖,说不出的感觉。我的心脏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撕咬着,我想哭喊,可是我发现我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能否,再让我回到记忆的深处去重拾那份爱,即便痛也要带回你曾经给过我的思念。回首间,早已看不见自己的足迹,挥手告别那些早已落满尘埃的旋律,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仍然如刀刻般留在心里。
“五年前他得了尿毒症,”何旭也哭了,“他拔掉了脖子上的透析管,为了你早一天重见光明。”这句话更像刀子一样捅到我的身体,一连串的刺进我的心脏,一种无法表达的感觉使我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动,不仅使心整个颤栗起来,而且一下传到了我的头和四肢。这种感觉像电击,锐利、惊人。我感觉到我的肌肉在骨头上发抖。
我想到了陈宇飞那苍白的脸是怎样的告别了这个世界,我想到了他躺在血泼里时候心想的是我重见光明的喜悦,我想到了那日他看我最后一眼时被我误会的那会是多么无辜的眼神,我想到了他拥抱我的那一瞬间他的的脸上带有怎样的忧伤?我的身体真的瘫软了,我推开了何旭,躺在床上,蒙上了被子。这世界有多少隐秘的爱情,可以燃尽自己的全部肢体去爱一个人,点燃火光,只为他能在生命的尽头给他爱的人一点余烬和温暖。
忽然间我心里的一切疑问全部得到了答案,所有的不明白又全都变得那么清晰。
(八)
拆线那天,我的心里并没有很多喜悦,我的狂喜已经被心里的痛苦完全抑制住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何旭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他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我,期待的目光中带着喜悦。我再一次看到了这张脸,我看得出他的脸色显得那样的沧桑和憔悴,似乎这些天来躺在床上的是他,他的朝气蓬勃已经被摧毁,但是他的身体还是那么挺直,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如果现在,陈宇飞,何旭,还有我,再次相遇,我们还会不会交织出一段又一段难解的关系?这些关系,多年以后,是不是还依旧会刻骨铭心?但我知道,这只是如果,永远都不可能再变为可能。当你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原来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再继续着。
出院的时候,小久出现在我的病房门口。她紧紧的抱住了我,终于,我内心压抑太久的情绪在这瞬间崩塌,我的眼泪拼命地流了出来。小久看着我,温柔地擦掉了我的泪水,她努力地将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不许哭,哭就变成小丑了。”但是我看不出那笑里究竟藏了多少悲伤。
到家的时候,小久塞给我一封信就离开了。妈妈没有回来,从医院出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去照顾小妹了吧,我不知道怎样面对何旭,上楼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说话。我自己躲在了房间里,颤抖的手打开了那封已经被我攥的褶皱的信封。
“月月:真的很高兴你能看见这封信。当你看到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去了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请你原谅我做的一切,看到你身边有了一个可以代替我照顾你的人,我就放心了。好好爱自己,活出我希望的样子来。”没有落款,但是我认得这是陈宇飞的笔迹。信很短,字很潦草,我想得到他写信时候的样子。那一瞬间,藏在我心底某个角落里的记忆,刹那间全部涌了出来,我以为我会完全忘记那些镜头,这一刻,我惊讶自己依旧记得那么清晰。
走出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何旭眼睛充满了悲伤,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出来,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打开。一个钻戒安静的发出耀眼的光。
“嫁给我。”他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
我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太多的意想不到已经把我折磨的思想混沌。我清醒了一下,看到了何旭眼中的渴望。
我挣脱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此时浮现在我眼前的却是陈宇飞的面容。我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回忆那些事情,可总是事与愿违。
这些天,我经常会因为听到一首歌或一句歌词而伤心流泪,经常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陈宇飞和有关他的回忆,便久久不能忘记。经常会半夜醒来,便再也睡不着,就那么静静的抱着枕头坐到天亮。这样的我怎样接受何旭的爱情?
对何旭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经常无缘无故的乱发脾气。面对他的不知所措,我却那么的冷漠,茫然。这是一段错爱,我想这错爱始终都要画上句号吧。句号要来时,挡都挡不住。当你怀疑是否该主动画上句号的时候,说明句号已经出现了。
也许伤痛的心灵需要静静的安抚,也许时间会将这一切尘封。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再也不会有另一份爱情可以替代,可以于此相比,心中的黑洞永远都无法弥合。
对不起,陈宇飞。对不起,何旭。
(九)
究竟过了多久,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究竟过了多久,我变得这样波澜不惊,事不关己。
那是秋日的黄昏,如血残阳将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我站在寺院的门口,就像一个失忆的人,开始相信世事无常,我清醒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