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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心愿

2013-01-30 11:23 作者:szxsr 阅读量:1592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文/童锡钧

父亲老了,根根白发斑驳了头顶,脸上的皱纹好似山间溪水冲出来的沟壑。

父亲的一生是坎坷的,在我刚懂事的时候父亲便失去了携手相伴的妻子。我那没福气的母亲,在生下我们四个(据说是五个,那个空缺出现在什么时候,我也不甚清楚)之后便撒手到那个既没有鲜花也没有阳光的世界去了。回忆起来伤心的事真是太多。听奶奶说:从前的岁月不堪回首,那些年父亲靠着精湛的修表技艺苦苦挣扎,老燕似地为我们这阶梯橙般的儿女们寻觅食物。几年前,父亲曾回忆说:在最困难的那个年头,我有个妹妹夭折了。但他又说:有些事情也许到死也不会告诉你们了。至此,我便怀疑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我还有个妹妹活着,想来,她若是还活着也该有四十几岁了。但这未必是真的,因为,有些时候我的想像力实在太丰富了。

父亲现在已是我们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修表高手之一了。但他的手和他的那些老伙伴的手一样,再也拈不了那些精巧的小物件,一双昏花的老眼即使在显微镜下也看不清那些可恶的小东西。于是便有了许多的麻烦,时不时被上门相求的亲朋好友怪怨,以为他推托,其间难处只有他自家心里清楚。

父亲也曾有过前程辉煌的时候,那些年正值他身强力猛,竟然也曾就任过某个小厂的小小负责人,于是便有了许许多多爱厂如家的事迹。

却不知为何,父亲年青时便靠近党组织,而直到他光荣退休也没能进到“咱的党里”(父亲语)。一次,我们几个为他祝寿,父亲喝多了,舌头转不过弯时说了一句令人心酸的话:“孩子,爸爸这一辈子啊,太直得罪人啦!唉……”他不肯再说下去,那声沉重的叹息却压得我的心几天轻松不得。那后半截话直到他进入梦乡的前半分钟才幽幽的从他半闭半开的嘴里流出来,那是我给他往头下安放枕头时,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地说:“孩子,你这辈子一定要--入党。”

父亲睡着了,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醒来,人像变了一个样子,先是养了一群鸡,不大不小的院子弄得满是“鸡屎香”,后来,又时常弄点市场上不畅销的东西,蒜啦、姜啦、咸菜头啦等等拿到市场“蹲点”,寻一片树荫遮着自己,有买的就卖,没买的到饭点装起就回家。虽然赔赚不大,倒也自得其乐。但终是忘不了一件事,每逢我回家看他,总要问一句:“入了吗?”我说没,他便闷闷不乐,干什么都没劲似的;我若说快了,他便笑得像孩子,喂鸡、卖菜全来了劲头。后来终于发现我在骗他,发现我在走他走过的路,却也不肯说什么,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入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他也知道我的秉性那样地像他。所不同的是,现在的路比他那个年代要好走得多。不过,我每每从他日渐浑浊的眸子里看到一团企盼的光,是那光亮逼迫我拚命的工作。终于,当有一天把我入党了的讯息告诉父亲时,他已进入弥留之际,昏迷中他已听不到我在说什么,看不到我的身影……当我把那枚熠熠生辉的党章放到他枯干的手里时,他几近灰暗的眼底忽然闪出一团光亮,他又清醒了,嘴唇哆嗦着,似乎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父亲笑了……他脸上含着笑意轻轻地走了,走了……火化父亲的时候,从他的骨灰里我发现一块指甲盖般大的小铁块,原来,父亲真的参加过抗日,真的被鬼子的炮弹炸断过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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