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周嘉
于 蛟
在达州，已经有很多人写过周嘉老师，动笔的原因和我现在的想法应该都一样，不是他本人有要求，也不是其他人的安排，而是情不自禁。我不想对他的形象做过多的描述和刻画，我觉得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他和前两天又见到的他已经有很大的变化，我的描述肯定不能停留在某一个时刻，关键要捉住不变的或许叫住永恒的东西，正如国画更在于神韵，不在于细枝末节。我觉得有必要先讲一个永生不会忘记的人物故事作为铺垫。这一个人物，刻在我记忆深处，三十多年，我却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也无法知道。但对于我来说，是至关重要，也许可以这样说，没有遇见这样一个人，也许没有我的今天。我十岁那年的夏天，我正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我的家离学校有近二十华里的山路，上学路上，必然要经过一条小河沟。那一天，暴雨过后，小河沟里山洪翻滚，我独自一人上学被堵在小河沟里。我站在河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湍急的河流，既不能前进也不敢后退，而洪水却继续在上涨。当洪水的浪花已经溅湿我的裤腿的时候，我的哭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涛声中，几乎临近绝望。这时候，有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背着背夹提着打杵从山路上朝我走来。他远远看到我，就快步如飞，走到我的近前，一手将打杵插在洪流中，支撑着他的身体，将一只脚跨过来踩在大石上，伸出他有力的一只大手，将我从石头上抱在胸前，用力向岸边跳去。由于我过于紧张，他在跳跃的瞬间不得不腾出另一只手将我护住，打杵丢掉了，我们平稳站在岸边，眼睁睁看着打杵一眨眼功夫消失在洪流中。那位大叔叹息一声就走了。我连声感谢都没有说出来。他是谁？他是哪里人？到哪里去？为什么要帮我？一切都不知道。在我成长的路上，这位陌生的大叔给予我的无私的帮助，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举手之劳，然而对于我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过不了那一条河，也许我前面的道路就此中断。周嘉老师对于我来说，和这位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陌生大叔没有两样。最早听闻他的事迹是他的学生小邓告诉我的。小邓家庭贫寒，难以完成学业，有幸在中医学校遇到周嘉老师。周嘉老师就将自己的工资拿出一部分供给他继续读书。而他所知道的，周嘉老师所帮助的学生远不止他一个，从周嘉老师站上讲坛，就一边教学一边帮助学生，从未间断。帮了多少人，恐怕周嘉老师自己也不曾记得。反正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拿出去了，这样的疏财仗义，这样的舍己为人，换来的结果既有学生的感激，更有世人的赞美与感动，发表于全国各地报刊上的150多篇赞扬文章就是力证。对周嘉老师的敬慕更多源于他的作品。十年前看过他的散文巴山系列，巴山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是他笔下讴歌的对象。他的每一篇作品都激情似火，文采飞扬，语言的张力，思维的灵动，让我惊为天人，后来看了他的长篇小说《等他》，苍凉的笔触，命运的悲歌，更透出他的贫民情怀和炙热爱憎。我就觉得他是巴山最有爱心和最具个性的作家。今年夏天，我鼓起勇气请教周嘉老师关于创作长篇小说的一些问题。当他知道我正式动笔之后，他在电话里用了特别兴奋的声音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并激情推介了他最欣赏的一本书《围城》，通过《围城》讲述了他对钱钟书先生的理解，对创作的切身感悟，希望我在创作中学习借鉴《围城》，他的鼓励他的指点对我这样一个新人，犹如醍醐灌顶。正好是国庆长假，我专门去文轩书店买了《围城》，再次潜心研究，果然如他所说，收获很多心得，对自己小说的创作帮助极大。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久就提着棒棒来到我的办公室，还带来了两本新书。一本是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张伟的作品《老果孩》，一本是新人创作的《双面》。两本新书装在一个塑料袋里，还没有翻阅过。周嘉老师说，这两本书对我创作一定有启发，空闲时一定看看，并说市政府那边有一趟棒棒活，马上要过去，放下书就要走。我知道一个成名作家从书海里亲自挑选的书意味着什么，而他是在做苦力的间歇里亲自送来的，天底下就有这样的好人，我遇见这样的好老师，觉得恍若梦中，我将书一直捧在手里，说不出感谢二字。因为有周嘉老师的鼓励和帮助，我感觉从语言文字的荆棘丛林里冲了出来，创作的激情涌动，两个月时间顺利完稿。前两天，他听说我的长篇小说《飓风洪流》即将在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特表示祝贺，来的时候还是提着棒棒带着一本新书，这次却是日本当红的作家渡边淳一的《曼特莱斯情人》，他希望我开阔眼界，吸取世界更多优秀作家的宝贵经验。这次我没有轻易放他走，问了我一直最牵挂的问题——当棒棒能挣多少钱？一定要当棒棒吗？周嘉老师告诉我，他当棒棒不全是为了挣钱，一个真正的作家，不能游离于生活之外，做一个旁观者是永远写不出有生命力的作品的。我不知道他目前在创作什么作品，但一定是与底层人民血肉相连的。看着他双手的累累茧疤，我觉得我所写的东西的确是轻飘飘的。
我要留住他吃一顿便饭，他坚决谢绝，一说太贵太浪费，他的每餐不过几元，又说没有时间，他要赶着和棒棒兄弟忙挑东西。就是闲下来，也要替人看病，而我知道，他精通中医，找他看过病的人千千万万，看病却从不收分文。当一名教师，将工资大多给了贫寒学生；当一名作家，却远离书斋和棒棒兄弟融为一体；当一名济世医生，却是分文不取……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相信已是麟毛凤角，十分罕见了，不知是否会被人看着是离经叛道？是否会被世俗所容？但是站在历史长河，一定是旷世奇人，惊天伟人！有个伟人说过，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我要说的是，人活一辈子并不难，难的是像周嘉老师这样坚持自己的爱心与思想活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