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悲泣，烈士无语

——红25军独树镇战斗遗址怀古

一

此刻,我站在伏牛山东麓向南延伸的一条名叫“七里岗”的土岗之上，面前一把25米多高的“刺刀”直刺苍穹。“刺刀”的正面和背，面自上而下分别镌刻着，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军委副主席刘华清和原红二十五军军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程子华题写的“红二十五军独树镇战斗遗址”及“烈士精神不死”两行金黄的大字——这就是１９９６年１１月，经中央办公厅批准、并于１９９７年１１月２６日落成的“红二十五军独树镇战斗纪念碑”。

此地，乃桐柏山与伏牛山的交会处，是南阳盆地的东北盆沿。许（昌）南（阳）公路穿越这里时，将此岗拦腰截断，路基下沉，形成一条人工深壕，成为大盆的一个小缺口。盆里一片平原，盆外紧临砚河，地势陡峭。

此时，正值2012年年末岁尾，恰与80年前红二十五军血战此地之时相仿。天空低垂，寒风凌烈。虽脚蹬保暖靴，身裹羽绒服，依然脚似猫咬，脸似刀割。举目四望，大地一片肃穆，万物焦枯。唯纪念碑前一片尚未长成的青松，恰似当年红25军的“童子军”，在凌烈的寒风里显得格外的抖擞和悲壮。倏忽间，80年前与四渡赤水河、飞夺泸定桥等著名战斗并列长征史册的独树镇血战，正在眼前的坡上岭下激烈而残酷的进行着。

二

1934年11月中旬，继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被迫进行长征后，红二十五军近3000人也奉命撤离鄂豫皖根据地。11月16日，红二十五军从河南省罗山县何家冲出发，17日以突然行动越过平汉线直抵桐柏山区。蒋介石闻讯急忙调动豫鄂皖三省围剿总队五个支队和一一五师、四十四师、六十师、四十军等30多个团的兵力，进行围追堵截。红二十五军采用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于当月26日进抵方城以东地区。当天，寒流突降，风雪交加，红二十五军指战员单薄的衣服皆被雨雪湿透，泥泞的道路把许多战士的草鞋都粘掉了，一双双冻红、冻肿、冻烂的赤脚，踏着冰碴硬土前行。

下午1时许，军长程子华、政委吴焕先、率一梯队到达独树镇七里岗一带，准备从七里岗穿越许南公路。衣衫单薄的红25军官兵埋头疾进，丝毫没有察觉到敌四十军一一五旅和骑兵团已提前在此设下埋伏。敌人开火后，二二四团几乎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穿着单薄的红军战士手全冻僵了，一时连枪栓都拉不开。敌军趁机发起冲锋，从两翼包围上来。在这十分危险的时刻，从后面跑步赶到阵前的军政委吴焕先，一面指挥二二五团冲到前面反击，一面高声呼喊︰“同志们，就地卧倒，坚决顶住敌人，决不能后退！”军政委的到来很快稳住了阵脚，原来一些慌乱的指战员也迅速趴在泥水地里，就地进行反击。但敌军依仗地形和装备优势，依旧气势汹汹地扑向前来。军政委吴焕先见此情景抽出大刀，大吼一声：“共产党员跟我上！”于是，寒风雪地里，一群衣衫单薄，脚蹬草鞋，甚至光着脚板的红军将士，与一大批全副武装的敌军展开了一场，难以想象的白刃战……

疯狂的敌人，以整连整连的密集队形进行反扑，并不断用迫击炮轰击，英勇的红二十五军浴血奋战，始终牢牢控制着公路以南的小山脊、截断沟和杨武岗一线阵地。战斗持续到3时许，红二十五军二二三团在副军长徐海东的直接指挥下，向七里岗村附近的敌人发起冲锋，欲打开一个缺口使全军通过公路。但由于敌人火力太大，连冲三次，均未成功。红军遂转而固守公路以南的赵庄、焦庄、杨武岗、上曹屯等村庄，并有效地组织反攻，与敌人形成僵持局面。整整一个下午，红二十五军打退敌人多次进攻，阵地上敌人横尸遍野。

天黑后，风雪不止。红二十五军乘机撤到张庄附近。此时，敌骑五师和追剿纵队正向此地步步逼近，红二十五军已陷入数万敌人前后夹击的危险境地。根据当地老乡提供的情况，军首长决定连夜绕道突围。当夜一更，红二十五军指战员忍着极度的饥饿、疲劳和冷冻，由中共鄂豫边工委书记张星江及张庄农民王永合带路，冒着风雪绕道保安以北的沉丘附近，方才越过许南公路，并于27日拂晓抵达伏牛山东麓，突破了敌人的合围。

三

独树镇七里岗战斗，红军负伤２００余人，牺牲百余人。附近村民们说：“听老人讲，‘战斗结束后从一段河沟里就抬出了２０多具红军战士的遗体，他们大部分都是小青年，嘴上的胡子都还没有长出来呢！’”原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时任军政治部组织科长的刘华清同志，也在冲锋中被敌人击中左腿，身负重伤。后来，在战友们帮助下，他才随红二十五军走完了长征路。

红２５军是１９３２年１１月，红四方面军主力撤离鄂豫皖根据地后，留守的红军战士和红军子弟所组成。这支几乎没有１８岁以上战斗员的“娃娃军”（当时的军长程子华29岁，军政委吴焕先27岁，营团干部多是20出头，连排干部大多数不到20岁。军部机关的工作人员和警卫人员只有十七八岁，其中还有一批十二三岁的少年儿童），打破数十倍于己强敌的围追堵截，最终成为第一支到达陕北的红军。不仅为建立陕北革命根据地奠定了基础，也为其他红军长征指明了方向，被称为“北上先锋”！

举目四望大地苍茫，“烈士精神不死”在冷峻的“刺刀”上寒光四射！不知当年浴血奋战的勇士们，面对如今每个人凡遇提拔升职、调动换岗，甚至生病就医、小儿入学、交通违章等等大小事宜，皆首先想到找熟人、拉关系，随后便是花钱送礼作何感想？

山河悲泣，烈士无语！

农行南阳市分行翟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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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三年一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