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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故园

2013-01-30 11:24 作者:陈银乔 阅读量:1363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友问:“抛开感情成分,你觉得故园和北京哪儿好?“

我毫不犹豫:”故园!“故园有我的亲人,朋友,这是我留恋的原因;故园有我可亲可敬的邻人,这也是我留恋的原因;故园那片黄土地上,有我儿时熟悉的记忆,这还是我留恋的原因。

我且不提说故园我那些亲人,友人,单是我的乡邻,在我返回故里,总能给我点滴温暖。今夜,就任我的思绪,飘飘遥遥,飞回故里。

那个暑假,回到故园,邻家四哥抱来两个结实的南瓜,那是他种在院子里准备卖钱的早熟南瓜。四哥快五十了吧,矮矮的个头,憨实的脸庞。因父亲早逝,母亲带着他另嫁,后不知什么原因,他自己又回来了,家族的长辈都是些憨厚之人,给他筑了土院墙,盖了一间小东房,一间西向的小厨房,划给他几亩土地,他开始了一过上了一个人的小日子。后来族人人出资,给他娶了媳妇,大脑不是很清楚的媳妇,没过多久,媳妇跑了,他又一个人了。好在老天怜念,白赐他一个大脑同样不很清楚的媳妇,有了自己的儿子。在后来,媳妇被娘家接回去了,儿子留下了。四哥带着儿子,做爹做妈,儿子很争气,现在不但在外打工养活了自己,还领上了媳妇。家里留下四哥一个人,种了二亩枸杞,院子里种了约二分南瓜,几畦棒子。日子倒也能过得去。

记得回故园的第二日下午雨后,我抱着小孙女涵涵转悠到四哥家的院子里,看着那一方墨绿的南瓜秧,和那一个个大灯笼般的金黄的南瓜,那几畦绿汪汪的棒子,还有园子四围的各色鼓着喇叭的喇叭花,我由衷感叹四哥的勤勉,能干。四哥说他的这方南瓜就要下架了,因为早熟,能卖个好价钱。临走时,四哥精心挑选了两个个头很大的长相结实的南瓜,给我抱回母亲家,再三叮嘱母亲:“做南瓜面,南瓜一定要熬烂点,香。”淳朴得如南瓜一般的人,纯朴的话语,如南风一般暖着我的心。

四哥叹息:“你这次要是能呆个十天,我院子里的棒子就能吃了,是粘玉米呢!“由于儿子有夏令营,我那次回故园呆了不到十天。

邻人二嫂,听说我回来了,端了一脸盆熟透的大接杏,麦黄色的杏儿。二嫂虽然五十多,可是苍老得很,牙齿几乎掉没了,镶上了金属质地的牙齿,头发灰白,背微微陀。我家门前那棵老枣树下,小黄狗汪汪着,冲着二嫂。二嫂嗔怪:”碎遭瘟地,天天来,你还不认识我?“小黄狗很灵,果然不汪汪了,摇摇自己的尾巴。我迎着二嫂走上去,接过她手中的脸盆,拿一颗大杏儿,软软的,在衣袖上象征性地擦拭一下,丢进嘴里,用舌头和上腭轻轻一挤,光滑的核钻出来,吐到手心上。”甜,真甜!二嫂,年年想着我,我……我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每逢心情激动时,我总是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二嫂看着我那么喜欢,她红褐色脸庞上洋溢着享受的笑容:”你爱吃我家的杏子,我都记着呢,一年回来能赶上杏子熟,你运气好!吃完了过来,自己在门前的树上摘!“二嫂对我总是那么慷慨,这些年,我未曾给过她一针半线,她却年年为我留下我爱吃的杏子。

邻人碎奶(即小,我故园把排行小或者年龄小的人称为“碎”什么,如岁爷,碎娃等)家的院子里有一个旧羊圈,因为多年已经不养羊了,圈里被碎爷扫的干干净净的,羊圈的矮墙边,有一棵年龄比我还大的古桑树,打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每年夏天总能吃到深紫色且水分饱满的大桑儿,那时候,只要从岁爷家出来,我的嘴唇、嘴角甚至是下巴颏,还有两只小手指头,都是紫紫的,好几天才能彻底洗干净呢。夏季回故园,我总喜欢在邻人家转转,或者午后,或者黄昏,和他们话话家常。碎奶知道我回来了,坐在她家的扫的很干净的大门洞子边,因为她的胯摔过,行动不是很方便。看见我过来,笑眯眯地:“几时回来的?啥时候走啊?”嘴里说着,手也不闲着,将身边的一只小方木凳挪到她面前:“坐下。”我坐在小方凳上,和碎奶扯么(话家常),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今年地里的收成。碎奶会慈爱地指点我:“去,里面的桑儿已经熟了,你自己摘,挑黑红的吃!”“放心吧,我是挑拣桑儿的好手呢!”我自夸着,往往会踱到院里羊圈墙边的那棵古老的桑树下。羊圈虽然早已经不养羊了,但是我的鼻子里总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儿。桑树如硕大的绿伞,遮住了半个羊圈的天空,树枝上密密麻麻地挂着青绿的,浅紫色的,深紫色的桑儿。树干如饱经风霜的老人,岁月的刻刀,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树底下,铺了一层深紫色的桑儿,我知道那是骤雨前的那阵风儿摇落的。嘴唇紫紫的,嘴角紫紫的,手指紫紫的,我仿佛回到了儿时,那么纯净,那么快乐,走出了碎奶家的院子。碎奶在我要离去时,会殷殷叮嘱:“桑儿要吃树上的,鲜灵。你明儿个有时间再来啊!”

这就是我故园的邻人,于人无所求,憨厚,朴实,率真!有这样的故园,有这样的邻人,叫我怎么不眷恋我那黄土地的故园?

2013年1月13日夜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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