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扬沙的日子

时间已是寒冬，冷气袭人。

周作晓披着迷蒙的晨色，来到了办公室，他习惯地开始清扫办公室的卫生，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落座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周作晓年芳三十，是单位的青年骨干，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人处事落落大方，谦虚谨慎。在同志们的眼里，他是一个伟大的“布尔什维克”。

“习总，您好。”公司总经理来电，唤他到总经理办公室一趟。

他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谨小慎微地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小周，报告怎么未经我同意就报出去了？”习总一脸严肃。

“哦，习总，书记让我报的，书记说了，报告习总已看过了，可以上报了。”

“你知道公司谁是第一位，谁是第二位吗？干活，不仅需要的勤，更需要的是悟，有时悟性非常重要。”

习总的一席话，说得站在办公室的周作晓一头雾水，他的心在微微颤抖，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周作晓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出了习总的办公室。

报告千真万确地经习总阅过还签注了意见，可是，习总——。他心里反复斟酌着，得出一条难能可贵的结论：自己的悟性不高。

一天，一阵敲门声过后，一位趾高气扬的业务推销员走了进来。

“请问，哪位是部长？”

李部长有些纳闷，“是我，有什么事情？”

“我是青川水泵的业务员，有一份订单，找你签一下。”

“哦——。”

部长应了一声，业务员紧接着开腔了。

“订单的价格已跟咱公司的老总谈好了，现在就需要履行一个签订的流程了。”

部长心里默念：公司的业务流程规定是自下而上，逐级负责把关，今天，咋就变了。

周作晓听出了个中的涵义，急中生智，悟性大发，他从业务员手中接过订单，兴致勃勃地向习总的办公室走去，一会儿，又从习总的办公室走出来，器宇轩昂。

“部长，习总已经签字了，盖公司的合同章吧。”

周作晓所在的部门负责公司的营销，部长一手拿着订单，踌躇满志，战栗地从抽屉里拿出章，重重地盖上。

业务员与周作晓用深邃的眼神传递着彼此内心都明白着的内容，嘴角咧了一下，露出浅浅的笑容，留下一份订单，拿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订单，匆匆地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中午，在公司食堂的餐桌上，周作晓在埋头吃着饭，习总和书记端着盛饭的饭盒相随着走了过来，坐在周作晓对面的桌边。

“喂，小周，吃饭呐。”习总一副热情的模样。

“啊，是习总，您才吃饭。”周作晓恭敬地站起身，逢迎了过去。

“书记，小周这小伙子，干起活儿老利索了，下一步得党委会研究一下提拔的事了。”习总一边吃着，一边与书记攀谈道。

书记没有应声，周作晓饭后欣慰地走出了食堂。

午后上班的铃声响过，周作晓早早来到了办公室，而部长踏着铃声，闷闷不乐而来。

部长一脸阴沉，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走到了周作晓的面前。

“作晓，上午我将订单签订的事如实地给李副总经理汇报了一番，却遭到李副总经理的一顿批评，说咱部门管理有漏洞，应好好自省，加强整改，我不知如何是好？”

“部长，领导讲得都对，只要咱个人有发展，有实惠，就OK啦。”

“作晓，这两天，我发现你进步很大，我倒脑子里进沙子了，刮大风似的，混浊不清。”

“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过几天就好了。”

正在谈着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电话铃响了，是书记来电，让周作晓去办公室一趟。

“小周，这是我的战友，他是从事车辆配件生意的，你看咱公司有需要的吗？”周作晓一脸愕然，刹那间装腔作势地笑容绽放，谦虚而朴实地说道：“我回去向部长汇报一下吧。”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周作晓在倥偬中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向部长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部长没有吱声，只是长长地嘘唏了一口气。

周作晓走到部长办公桌边，只见部长在一张废纸上练着写钢笔字，周作晓拿起来，定睛一看，行书、楷书，笔走龙蛇，写的全是一行字：大风扬沙的日子。部长为什么只写这一行字，忽地他悟性盎然：这不是我真实的写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