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情 第五章:救兵
谢奎和莺儿一路上打打闹闹,经过多日的奔波,终于来到了北京。北京在明朝之前它便是中国的经济和文化中枢之一。早在战国时期,燕国便在此地定都,后来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将燕、赵、秦的长城连筑起来,这里更是越发繁华;到了宋朝时期,女真族建立了金国,他们也选择了北京做京都;蒙古帝国统一中国后,能成为首都,北京是当之无愧的。明朝初期,朱元璋建国后,定都在南京,后来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他这一举动不是一时的冲动,迁都不像迁家那样简单,必须要经过缜密而又认真地考虑。事实证明明成祖这一选择深深影响了后世,将京都迁到这里,对防范蒙古残部的骚扰有着一定的益处。
谢奎早对北京神往已久,而此时的北京却到了浓冬时候了,天下了鹅毛般的大雪。谢奎是第一次来到北京,这么冷的天气,他的确很难熬。莺儿见他全身发抖,便将身上穿的大衣脱下,给谢奎披上。
谢奎见这个蛮横、不讲礼的女孩子,竟这样体贴自己,心里很是感动。他自从从庐山下来后,短短几个月里,便认识两个女孩子,她们一个叫薛瑞,一个是莺儿。一个文静淑雅,一个活泼开朗。她们俩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不过她们的心地都是纯洁善良的。以前谢奎总是不能容忍莺儿那种调皮的性子,现在他和她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莺儿其实也很可爱。
那天在少林寺的时候,莺儿告诉谢奎薛瑞去了大同,这事谢奎还是将信将疑,谢奎想他迟早会搞明白的。
俗话说:天子脚下琐事多。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不,一支骑兵和步兵向这边风驰电挚班地狂奔而来。也就是这骑兵和步兵的到来,使谢奎和莺儿在惊慌中竟走散了。
谢奎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莺儿和她的那些手下的影子。他在皑皑白雪中站着,他很希望莺儿能够找到自己,但他始终没有看见莺儿那张调皮而又美丽的笑脸。谢奎看着这漫天大雪,他举目无亲。现在莺儿又和他走散了,这该如何是好。他很想就此离开北京,但他转念一想,既来之,既安之。也许还能在北京混出一个名堂。
他径直地向前方走去,来到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第二天,雪停了,阳光明媚,谢奎付了帐,便离开了客栈。这条街,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
看着这么多的人,谢奎心里忽然想起了莺儿,她现在在哪里呢?她在找自己吗?就在此时,他蓦地听见一个声音叫道:“老家伙,老子今天给你最好一个选择,你要不把欠我的钱全部归还于我,要不你就将你的闺女,作押债夫人。”谢奎抬头看去,见五六个大汉围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老者面部焦黄,骨瘦如柴;那小姑娘生得细眉细眼,眉清目秀,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那老者拽着站在他身旁穿着黑衣,腰间佩剑的大汉,哀求道:“刘大爷,你行行好,再宽恕我几天,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那大汉冷冷地说道:“王三牛,你这话我已经不只听了一次了,今天我就不和你说得太多了,那也是白费口舌。我看这事儿要当机立断。王三牛我再问你一遍,这钱你是还,还是不还?”王三牛听了这话,竟跪了下来,他老泪纵横地求道:“刘大爷,您就再宽恕我几天吧!”那个叫刘大爷的叫道:“我不是听你说这个,我问你今天你还不还,我只想听见答案。”王三牛仍然拽着刘大爷的裤角,苦苦地哀求着,可刘大爷却无动于衷。他对他身后的几个大汉说道:“你们快将他的闺女带走!”
他的话一落,几个大汉像老鹰捉小鸡般地向那小姑娘扑了过来。就在此时忽见一个人窜了过去,挡住了那几名大汉。谢奎定眼看去,见那个人是个风华少年,衣着朴素,但眼睛却炯炯有神。
刘大爷说道:“你是谁?要管闲事不成?”那少年双手一拱道:“在下于冕,只是看不惯你们几个这种作为。”原来这少年竟是于谦的儿子,刘大爷当然知道于冕是谁,可是他根本就不给于冕面子,当下说道:“原来是于少保的公子,那又如何?这老头欠我的钱,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欠债还债,天经地义!”
谢奎在庐山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过有关于谦的传说,从小对他就很是崇拜,心里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见到这位在大难来临的时候,却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承担挽救大明半壁江山的重任的大英雄,也就死而无撼了。没想到今天偶然机会,居然能见到他的儿子,真是三生有幸。
于冕淡淡地说道:“欠债还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诸位的举动着实咄咄逼人。”刘大爷说道:“于大公子,你问问他们父女,我刘校何时逼过他们了。”于冕对王三牛父女看了一眼,只见他们低着头,不说话。
刘校说道;“我告诉你吧,于大公子,这王三牛五年前他老婆死了,他向我借了十两银子,后来王三牛病倒了,他闺女也向我借了十两银子。都这么多年了,我连本都没有讨回来,还能说是咄咄逼人吗?”于冕道:“可是人家今天没有钱还,你就要人家的女儿做押债夫人?”
刘校笑了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我若再不行动,那我那些钱不仍进水里了吗!”于冕想了想,说道:“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还给你。”刘校睥了于冕一眼,说道:“二十两只是本,连本加利,一共是一百两银子。”于冕没有再说话,因为这笔钱,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刘校见于冕不说话,便对手下说道:“你们帮我将这小姑娘带走。”说完,几个大汉像凶神恶煞般地向那小姑娘抓去,于冕知道不妙,便呼地一掌拍了过去,将几个大汉击退。
刘校勃然大怒,叫道:“于冕你休要欺人太甚,来人呀!先将这个爱管闲事的于冕,给教训一顿。”他的话刚一说完,便见几个大汉向于冕冲了过来。但见于冕双掌挥动,两掌齐发,和一名大汉对掌。于冕退了好几步,才稳定了身子,而那大汉却纹丝不动。不难看出那大汉的内功要比于冕纯厚得多。
于冕还没有站稳脚,其他几名大汉也冲了过来。他姿势一变,单掌劈去,将一名大汉打倒。但他自己却中了其他攻来的大汉两掌,只觉胸口剧痛,哇地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
谢奎见势不由一惊,立刻跳到场中。刘校叫道:“你又是谁?难道你也要多管闲事?”谢奎冷冷地说道:“我不是来管闲事的,我是来教训你的。”刘校脸色微变,叫道:“你好大的口气,来人呀!先将这小子拿下!”
几个大汉听了他的话,威风凛凛地向谢奎扑了过来,谢奎拔剑出鞘,呼呼几剑,便将攻来的几位大汉打退。他一声长吼,欺身而进,窜到那几名大汉的身旁,只见他长剑指、点、刺、击,姿势优美,一气呵成,将几名大汉打得落花流水。那几名大汉知道谢奎厉害,更慑于他的淫威,谁都不敢再战,魂飞魄散般地往后退。
刘校看谢奎只不过三招两式就将自己的手下,打得披靡不堪,深知对方是个高手。他缓缓地抽出宝剑,要和眼前这名高手一决雌雄。
谢奎凝视着刘校,见他太阳穴两旁高高凸起,知道他也是个武学行家,也不敢轻敌。刘校一个箭步便窜到谢奎身旁,宝剑唰地就向谢奎刺来。谢奎知道厉害,不敢怠慢,身子一斜,避开了他这一剑。刘校一剑刺空,很是纳闷。但见他剑式陡变,如排山倒海般地向谢奎攻来。谢奎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微微有点气喘。
那几个大汉见刘校如此神勇,很是欣幸。心里均想,不要多时,刘校就会手到擒来,谢奎毕竟还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殊不知,谢奎每推一步,都在消耗刘校一成功力,刘校是有苦难言。
刘校剑式使老,额头上已出现黄豆般大的汗珠,谢奎见状,大喜过望,知道到了反攻的时候了。他剑法一变,反客为主,如狂风骤雨般地向刘校袭来。刘校哪里挡得住,十招一过,宝剑竟被谢奎震得脱手而飞。
刘校知道形势不对,拔腿就跑,跑之前还丢了一句话:“小子,你有种就等着,我去找救兵来。”
谢奎走到于冕面前,关切地说道:“于公子,你没有事吧!”刚才于冕被那几个大汉打了一掌,伤得很不轻,好在他内功雄厚,当下暗运神功,并没什么大碍。他对谢奎说道:“我叫于冕,不知少侠怎么称呼?”谢奎报出了姓名。
于冕道:“谢公子,刚才刘校走前所说的那句话,你有没有听见?”谢奎说道:“我听见了。”于冕道:“那你怎么还不走?”谢奎没有回答他,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不走呀?”于冕道:“我不能走,等下刘校来了,肯定还会来找王三牛麻烦的,帮人要帮到底。”谢奎听了这话,心里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良久,才说道:“于公子,你这样慷慨为人,真叫我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时王三牛和他的女儿走到他们中间,竟跪了下来,王三牛说道:“我王三牛给两位恩公叩头了!”于冕和谢奎都感到不安,便伏身将王三牛父女扶了起来。
谢奎道:“于公子,你不走,我也不走。等下刘校带救兵来了,我道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于冕仍然劝他离开,但谢奎却执意要留着。
刘校不是恫吓谢奎,没过多久,他果然带着二十多人又回来了。于冕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心里不由慌了。他向前走动了几步,见紧跟着刘校身后,是个三十多岁,身穿官服的男人。于冕认识这人,他是锦衣卫总指挥——逯杲。
刘校见谢奎还在,心里很高兴,说道:“小子,你还算是个汉子,刘某佩服!”谢奎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没想到你还是来了,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刘校没有理他,他转过身对逯杲说道:“总指挥,就是这小子多管闲事!”
逯杲对谢奎望了望,他将手伸了出来,说道:“我叫逯杲,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谢奎见他态度竟如此友善,当下也就报出了姓名。可是他的手刚碰到逯杲的手的时候,便觉一股大力袭击而来,谢奎一惊,立刻便运起内功和逯杲周旋起来。
在这些日子里,谢奎的武功又有了小幅度增长,他对自己的内功更是自信。而逯杲却是锦衣卫总指挥,武功及内功自然也不在话下。
但见谢奎和逯杲的手中间冒着浓浓的一股白气。谢奎的脸上已经出现几滴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而逯杲却表情自如。转眼间,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谢奎和逯杲的衣裳都被彼此的功力袭得翩翩起舞。
刘校站得最近,饶是他的武功也有了点根基,但还是被谢奎和逯杲比试内功的劲风,刮得双颊作痛,他本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此时谢奎已经感到很吃力了,他深知对方的内功远在自己之上,如果再和他周旋下去,自己一定会耗金真气,元气大伤,但现在若要撤手,一定会被逯杲打伤,他现在已经进退两难。
逯杲现在已经试出谢奎的内功了,见他如此年轻竟有这么好的内功造化,不由对他很是佩服。逯杲爱才如命,他已经知道谢奎快支撑不住了。当即他缓慢地减弱内功的成数,谢奎更是大喜过望,对逯杲感激之至,当下也收回了双手,他们谁都没有受伤。
逯杲说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内功竟这般了得!”谢奎对逯杲刚才忽然收手,心里对他很有好感,当下道:“多谢逯总指挥,刚才手下留情!”逯杲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内功很是了得,我已经领会过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在下不知天高地厚,想和兄弟再比试一下剑法,不知小兄弟肯不肯给在下一个面子。”
谢奎知道逯杲在挑战自己,他很不愿和他再战,但苦于谢奎没有拒绝他的借口,想了良久,才说道:“既然总指挥要指教,在下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逯杲见他答应了,心里很激昂,他缓缓拔剑出鞘,说道:“小兄弟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先出招吧!”谢奎见他这么说,也不说什么套客的话了。宝剑出鞘,疾刺逯杲的膻中穴。逯杲何等厉害,见宝剑要刺中自己了,头也不回,仍泰然自如,毫不惊慌。但见他手指对准谢奎的宝剑一弹,将宝剑弹歪了。
谢奎大吃一惊,因为逯杲只是轻轻地一弹,虽然他手中的宝剑没有脱手,但自己的虎口也被他这么轻轻一弹,震得微微作痛。
殊不知,此时的逯杲也是吃惊,他原以为可以将谢奎手中的宝剑弹飞,可却只是弹歪了一点点,他对谢奎不由另眼相看。
谢奎深深地吸了口气,挥着宝剑复又向逯杲刺来,逯杲身子轻轻一动,宝剑迎了过去,“当”两剑相交。碰出火花。谢奎想撤剑再来,可是他的剑好像长在逯杲的剑上,怎么也收不回来。谢奎知道逯杲是用“粘”字决的高超武功,将自己的剑给控制住了。他很焦急,要撤剑,却收不回来,这该怎么办呢?谢奎努力地沉思着,想有没有破解这“粘”字决的方法。可这“粘”字决怎么破,以前戚有熬没有教过他,“龙青”剑谱上也没有注释,破解此招的杀手锏。他急得满头大汗,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宝剑向前送去,逯杲竟退了三四步,“粘”字决这么也就破解了,谢奎将宝剑收了回来。
转眼间,他们你来我往,斗将近百招,谢奎虽然略处下风,但却攻守自如,剑式毫不紊乱。逯杲本以为五十招左右就可以将他制服,但现在已经斗了近百招,他仍然精神可佳。逯杲不由对他又增了几份佩服。
激战中,逯杲的宝剑倏地一变,如大江大河一般向谢奎卷袭而来,谢奎深知厉害,提剑去挡。他怕对方再用“粘‘字决将自己给控制住了,宝剑一触即退,快如闪电。在短时间里,逯杲也没能耐复用“粘”字决将谢奎控制住。
谢奎在这一段日子里,剑法虽然很有长进,但要和逯杲相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五十招一过,他已经感到力不从心,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逯杲是个武学大行家,他知道到了反攻的时候了。但见他剑锋一转,一招紧接着一招向谢奎攻来,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变化无穷。谢奎哪里还能禁得起他这么折腾,三五招过后破绽百出。逯杲狠狠地又向他砍来,谢奎提剑去挡,但听“当”地一声,他手中的剑竟被逯杲砍断了。
谢奎看着手中的断剑,他知道逯杲是个高手,更知道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他把断剑扔到地上,道:“总指挥神功盖世,在下甘拜下风!”逯杲收起了宝剑,道:“小兄弟,你也不必如此谦虚。其实我也没有赢你,只是我手中这把烂铁稍胜一筹罢了!”
站在一旁的刘校,见逯杲对谢奎如此友好,心里很是生气,他说道:“总指挥,我是叫你来教训他的,不是叫你来和他切磋武艺的。”逯杲道:“你叫我来教训他?他哪里得罪你了?”刘校道:“这王三牛欠我的钱,他没有钱还,我就要他的女儿作押债夫人,可这小子竟多管闲事。”
逯杲冷冷地道:“他欠你多少钱?”刘校道:“连本带利,一共是一百两银子。”逯杲道:“你也不要用他的女儿作押债夫人了,这银子回去我还给你。”刘校真没想到,本来逯杲是自己请来的救兵,现在却变成了王三牛的救星了。可是逯杲将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刘校也无计可施,当下说道:“既然总指挥肯为王三牛出面,这银子就算了吧!算我和总指挥交个朋友!”说着他便悄然离开。
王三牛见事情已经摆平了,连忙向谢奎、逯杲和于冕道谢,便带着他的女儿也离开了。
谢奎见王三牛走远了,便对逯杲说道:“总指挥能够泾渭分明,真是大明之福,百姓之福!”逯杲道:“我只是看不惯刘校如此骄横跋扈。小兄弟,你和这位于公子才是百姓之福!”谢奎连忙抱拳道:“哪里?哪里!”
于冕看着谢奎和逯杲心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谢奎道:“于公子,你在想什么呢?”于冕道:“谢公子,你刚才使得那套剑法,真是出神汝化,在下深是神往。”逯杲在一旁也插口道:“我适才领教过了,的确不凡。只不过你火候不够,否则我也难敌小兄弟!”谢奎道:“多谢总指挥指教!”
这一天他们谈了许多,彼此对对方更加了解了。不过逯杲对谢奎好像很在意一样,还指点他使的“龙青”剑法中有破绽的地方,谢奎很感激。事后,逯杲还请谢奎和于冕吃饭,他们见他这般友好,不好拒绝。一席酒后,他们谈得比较拢,不由感慨万千,但他们各有各的事情,还是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