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与成果

在楼下与邻人闲聊，说到孩子上学择校，一经扯起这个话题旋即人声鼎沸，怨声叠起。

“一O一中学要交十二万！”一个说，

“师大附中要十八万！”另一个道，

“现在的学校......这社会......有什么办法？......”。

唉，真是洛阳纸贵。此风何时了？

楼里一邻居，女儿上小学六年级，这几年逢节假日都见她带着女儿去各种培训班上课，英语、奥数、舞蹈、打击乐......各种证书攒了一大骡，花钱无数。可怜她的女儿小小年纪就一脸凝重、少言寡语，脸上过早地浮现出青黄疲惫之色。和她聊天，

“才上小学就花这么多钱，何时是个头啊？”

“可不是么，人长多高钱就得堆多高！”虽语中含怨仍难掩得意和优越——她家家底较为殷实，立誓要用金子堆砌出一个小金人来放之社会放光芒。

“你就不怕女儿长大了怨你：小时候都没给我一个快乐童年，成天价让我考这证那证？”我笑问。

“那没办法，为她好。她也爱学，特爱学。”她道。孩子果真就那么爱学么？

天天在叫嚷减负减负，可孩子们的书包还是越来越沉，小学生的书包就达三十多斤。稚嫩的肩膀每天扛着这沉重的包袱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何其痛苦，做父母的又是多么的心疼。难怪现在问一些孩子长大了想做什么，回答“想退休”。在我这一代人，小时候被大人问到长大了想做什么，总是回答想当科学家、想当作家、想当白衣天使治病救人、想当军人保家卫国等等，都是些崇高而远大的理想。现今的孩子未步入社会就想退隐山林了！旧社会是苛政猛于虎，我看如今是苛教猛于虎。

楼里还住着一个老外交官，退休后不甘寂寞，在家教孩子们英语，收的学生从六七岁到十多岁不等，培养出不少考试精英：各级考证顺利获得，出外参赛频频得奖屡获殊荣。老人极欣慰很自豪。具说不少都考进了好学校。我是孤陋寡闻，对于那些好学校知之甚少，只听说有个四中很闻名。

“四中？象咱们这样的家庭想都别想！想上四中，从暘暘这么大就得学英语！”那位邻居道。恰巧外交官老先生从旁经过听到我们的谈话，插言：“四中的校长是我的老朋友，我们两家很熟的”，邻居满脸堆笑向他说：“那您能不能给我们说和说和递个话儿，让我们孩子也上四中？”她女儿也师从于他，具说已通过大学级别考核。

“没问题，没问题。拿五十万。”老先生爽快地说。

她听了立即噤了声。

老先生也许是戏言，难免夸大，但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用金子打造出来的就一定是金人么？在这样的教育体制之下、社会风气之中果真能培育出精英？常言“是个人才放到哪里都是人才，是个庸才放到哪里还是庸才”，又有“是金子总会发光”、“烂泥扶不上墙”。可又有多少父母肯放开手还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 以爱的名义剥夺了孩子的时间，扼杀了他们的童贞，使得幼小的孩子暮气沉沉老气横秋，活脱脱一个小大人。这份爱未免太过沉重太过残忍，令人窒息。

爱是一份责任，爱是一种感受。对爱的不同诠释使得不同的父母做法各异，殊途却未必同归。孰是孰非又岂是一家之言能定乾坤。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公问我：“暘暘将来上什么样的学校？”

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上不花钱的学校.”

2006.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