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乱

晨乱

朦胧中觉得手臂的酸痛还如初睡下时的难以抚慰，却有白亮亮的光线已经穿过眼皮刺痛了我还未逃离的噩梦，风卷残云般地就将我抛弃在散乱空荡的床榻之上，而那噩梦却毫无怜悯地拂袖而去，没有半个回眸。

从迷乱失魂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却仍然觉得沉重、眩晕。一夜的鬼故事伴我一夜的奋笔疾绘，凌晨两点的清醒和神勇在一经接触床榻便不复存在，所有的精神气都散失在这柔软的枕头上，只觉得骨酥如泥。再次闭上眼，想去找寻一下梦里的幻境，却已不留丝毫记忆。

乱乱地理了一下乱乱的头发，调整一下酥散的骨架，拉开房门，每日最忠实而热情地迎接我的总是“笨笨”，近乎疯狂的亲近着我的脚丫子，上蹿下跳地，直到接触到我躲避的手指，接着就是尾随着我去厕所、厨房、静静地等候我刷牙洗脸、吃早餐，虔诚地期盼着我恩赐的残羹。望着它的眼神，你不得不打心里溢出怜爱之情，手里的食物也就不自觉地落到了它的嘴里，这是一种施与的享受，也是一种被讨好的得意。

走完这早上出门前所有的程序，也至少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改不了懒散的毛病，依然是每天迟到20分钟。反正也是迟，索性就不要那么催命似的去按那并不决定生死的黑手印。

迎着微凉的秋风，缓缓出了家门。上班的路，因为换了一辆交通工具而使我也不得不换了曾经的路线，原本每日清早拥我入怀的湖光山色也已渐渐成了经过那个转弯时的回想。拥有了节能环保的交通工具却失去了享受大自然的能力。穿过城门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十足的城市的世界，一个充满了汽车尾气，喇叭，刹车，铃铛声的城市。行色匆匆的人群穿梭在尘土飞扬的街道，疲于奔命，却表情茫然。空气中浮荡着焦躁不安却漫无目的匆忙。初秋里薄雾弥漫的灰调子，在清晨里越发显得苍茫而暗淡，一个没有日头的早晨竟然是这样浑然无神。

总有骑车的人越过我，嘴里叼着烟，在我面前抛出一团迷魂散般的雾气，让我的眼睛和鼻子同时作出反抗的挣扎，险些背过气去，没想到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能被香烟呛着！愤然止住了呼吸，却总也避不开那迎面而来的毒雾，于是就与这人展开了一场飙车，决不能再被他占了上风！就在与毒雾较量的时候，身边车道却越行越窄，四轮车依仗着比别人多两个轮子就到处占道行驶，想要钻空子的时候，反倒塞了车。似乎这马路上的等级是根据轮子的多少来划分的，轮子越多的就越是敢闯敢拼，你不得不根据自己的轮子数量见缝插针般地找寻自己的位置。街道的温度在太阳出来之前就开始上升，浑浊的空气将露水还来不及蒸发就化为一片浮灰将城市上空涂满了污垢。

天地之间穿行的人们，早已习惯与这种浑浊、肮脏、糜烂、毫无生气的氛围，想着自己觉得该想的，做着自己觉得该做的，却总也不明白为什么既不明白又很明白的状态是怎么开始的，又将如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