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在黯夜中盛开
他说,你有爱过别人么?
她说,我能爱上任何一个男子。因为我觉得到了最后,任何一次恋爱,其实是在与自己恋爱。那个男子是谁,似乎并不重要。他们是工具,是载体。他们是一个事件,不是我的信念。
她说,我不觉得在城市里能够有爱情。人们已经习惯把感情放置得很安全。掌握安全的控制权。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内心。不表达对彼此的需要。不主动,也不拒绝。他们只相信自控自发的绝对行动。相信现金。相信时间。如果有什么东西要以贸然的姿态靠近,那么将会被他们义无反顾地一脚踢开。
她说,有些人即使在认识数年之后都是陌生的,彼此之间总似有一种隔膜存在,仿佛是在河的两岸,遥遥相对,不可触及。而有的人在出场的一瞬间就是靠近的。仿佛散失之后再次辨认,大脑皮层里存留的记忆依旧数据分明,没有差错。那种近,有着温暖真实的质感。可以刚刚见到,就与之拥抱。心里有熟悉的言语,待与他诉说,又并不焦灼急迫……即使彼此的路途交汇之后也是各有终点。
她说,与某些人的缘分,就象在夜色中开的花,不能见到阳光。黎明之前即自行默默凋谢,且将永不再开花。那是属于月光和阴影的情缘。
这是《莲花》的基调,清冷,冷峻,孤独的特质深入骨髓。
一幅画面在我眼前展开,夜慕下,独坐高台,仰望星空,繁星点点,与之相映的只有指间的香烟忽明忽暗,微弱的火星,虚假的温度,无法点亮心中的黯淡,剥不开层层包裹着的心核。胸中汹涌的是坚冰的碰撞,是冰凌的拍击,寒冷与刺痛。
孤独感随着时光而增加。越是年长,越难得到朋友。因为你很难再愿意去屈就和妥协别人。自我的堡垒开始一天一天地牢固。保护自己胜过与别人诚意相对。
多么的无奈。渴望爱情,又惊惧被伤害,于是用坚硬的壳来包裹自己,终于作茧自缚,掉入黑暗。在黑暗中挣扎,在黑暗中呐喊,没有光的空间,又怎会有温暖。
终于有一天发生了蜕变,变作一只蝴蝶破壳而出。
她说,邂逅男子,如同在山谷里收集蝴蝶标本。采集蝴蝶,爱上蝴蝶。为它华丽壮观的翅膀,放肆意志,并且无疾而终。这样的假设解脱你的设防。闭上眼睛,就可以自由自在。你去采集蝴蝶,希望自己能够是蝴蝶。
做彼此的标本,胜过做彼此的偶像。
对爱情的想象总是完美的。爱一个人,是因为在他的身上能够映照出自我。如果一个男子,没有让一个女人感觉因为他的存在,而更喜欢自己,没有让她觉得自己,比独处的时候更敏感丰盛。没有通过他作为介质,而确定她的隐晦个性和特质,并由此而认定是一种魅力。没有让她感觉像月亮一样发出光泽,并影响到内心的天地。那么,她不会爱上他。
爱一个人是多么的不易。
放弃爱,也就放弃了生活。于是我们就在爱的混沌中起起浮浮,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过于理智的爱使人生疑,迷迷糊糊的爱更为虚假短命。
总是这样,我们选择什么,就要放弃什么。得到什么,就要舍弃什么。要有对自己纯粹而坚韧的标准,才可以跟着直觉和信念去走。
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这个世界没有公正之处,你也永远得不到两全之计。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须计较身边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你现在停留的地方。
莲花在黯夜中盛开,庄严,凄美,清幽,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