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第一章-魅夜
<锦>
我叫雪，从小生活在人们口中称江湖的浪尖上。父母是江湖中默默无闻的小辈，武功自然平庸，经常躲避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的追杀。后来，父母制造被杀假象，隐姓埋名，终于过上了一段平静的生活，我不知道这种平静能够维持多久，但我会把握这段难得的时光。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哥哥，他叫萧，是父亲收养的孩子。
那年，他流落街头，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有些微小的伤痕，干而发黑的血块宁在脸上，更显狼狈与憔悴，唯有那双眼睛闪着如星辉般的光芒，透着顽强和不屈。
我和他久久相怔，后来，我让我爹收留他，爹有些不愿，我告诉他可以把这位哥哥培训成杀手，替我们杀掉那些可恶的仇家。爹睁大眼睛久久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看我，后来我才知道，爹只是惊奇为什么一个八岁的女孩子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是的。那年我八岁，八岁的少女应该在爹娘的怀里撒娇，要娘买给她好看的衣服穿。可是，我却让我爹教我武功，爹不愿我被卷入那个可怕的江湖中去，他要让我嫁个好人家，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不要像他们那样，虽然恩爱但却没多少时间谈情说爱。但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生活的本就是江湖，没有我们哪有江湖，想要没有江湖，除非我们都去黄泉路上。有时，并不是我不犯人，人不犯我。
哥哥那年九岁，小小的他，英俊、潇洒，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与纯真，也流露出男子般的英雄和伟岸。虽然他比我年长一岁，却透露出成年男子的气魄，叫我无法抗拒。
笑。他的笑好僵硬，如铁一般伪装他原本的面容，我想“击碎”它，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否有那种能力，因为他根本就不屑我，或者说他瞧不起我。因为我在他面前，伪装成一个像千金小姐般娇柔，看上去非常像个需要保护的人。或许我伪装的太好，他竟一丝都没有察觉我的本来面目。
我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我喜欢伪装，伪装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博得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再把它们丢掉，狠狠地踩在脚下。
虽然我是爹娘所生，但直到他们死都没发觉我的这一点。
我整天跟在哥哥的身后。“萧哥哥，萧哥哥……”他整天躲着我，不为别的，就为我让他笑，希望他笑的如同桃花般绚烂。
起初，他笑了。或许他用尽在他九年之前所有的幸福加起来的笑容给我看，但是，我轻轻摇头。说了句好假。一瞬间，他的脸垮了，惊恐的看着我，好像问我为什么能看得出他的笑不快乐。但最终他没问，我也没说，连他笑不出的理由都没有。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他真诚的笑给我看。
“萧哥哥，萧哥哥，你笑笑嘛。”
我停下脚步，并不是因为他走的快，而是因为……萧哥哥，小哥哥。嘻嘻……
“小哥哥。……”我痴痴地喊，娇娇的笑，可他像没听见一样，越发走的急，我跟不上他的脚步，摔了一跤，黝黑的泥土落在雪白的纱裙上，我怜爱的擦着上面的泥渍全不顾鲜红的血沁了出来，留在纱裙上。
阴影挡住了光亮，落在我身上。我以为那是爹，当我抬头时，发现小哥哥站在我的面前，微微的皱着眉，他蹲下为我擦拭膝上的血，我对他笑。原来他是关心我的。
眉皱的越发深了，抬头用责备的语气对我说：“都是你不小心，摔得这么狠，不去擦血却去擦泥渍。”
我轻笑。“泥渍很脏，落在上面不好看。我喜欢白色，自然不会让它沾染任何的瑕疵。”
“用水洗不就好了。”
“你没发觉，那些血留在上面就像深红色的桃花一样鲜艳么？”
“……”
“正是因为我希望你的笑能如它一样灿烂，我才不去擦它。”
“……”
等待他的却是一声沉寂。
“你还怪我，要不是你走的快，我会摔么？如果你对我笑，我会追着你么？”
他只是低头去擦血渍。很仔细，很小心，生怕我疼。
我叹息。“没有人保护我，没有人关心我。”
他诧异的抬头。“难道你爹娘不疼爱你吗？”
“爹爱是的我娘，我娘也仅爱我爹，没有多余的爱可以给我了。”
“……”
“你教我武功吧，我可以自保。”
“……好。”
这是我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机会。
我们在溪边、树林习武练剑，到处都有我们的味道，都有我们的影子，我发现，我喜欢他，从见他第一眼我就喜欢他。却不知道是否他也喜欢我，在他的面目下，我看不到任何对我的留恋和欣喜。或许，我们是同一路人，他也喜欢伪装。
生辰那天，他送我一方白色的锦帕，如绡似纱，如幻如梦的感觉。
那天，他好美，送给了我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笑。他笑了。那一刻，我感觉到世间所有的桃花都盛开了，迷人的香气，妖娆的雾气在他四周弥漫开来，所有的光环和亮点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修长的十指拨动琴弦，美妙的琴声就在他的指尖流泻出来。
我陶醉。
我仿佛看到了哥哥和我在嬉戏、追逐。虽然我们一次也没玩过，但我想那种感觉应该很美好吧。
我轻笑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爱慕。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弹琴，会那种女孩子才会弹的东西。他隐瞒的好深，我竟没发现。
曲毕。
他笑得如桃花般蹲在我的面前。
我窒息，我怕。我怕仅仅应该深呼吸便把这个幻象给吹走。即使是假的，我也要它停留在我的眼前，印在我的脑海。
“哥哥， 没想到你还会这种女孩子会的东西呢，我一直以为坚强的你必定会在刀尖上拼搏、厮杀呢。”
“我喜欢从琴中流淌出来的那份宁静，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使劲点头，生怕他再否认。“我也是，刚刚我都陶醉其中了，哥，你弹的真好听，我要听你弹一辈子，好么？”
他低头浅笑，头低得很低，依然能看到两颊的酡红，他害羞了。“好。”声音很轻，但我听的却真真切切。
他拉着我跑。跑的很急，风从我们身边划过、抚摸我们的双颊，轻柔着我们的头发。我微微转头。看哥的笑。漆黑的头发在风中狂舞。星辉般的双眼闪动幸福的光芒。
我知道，他得到了快乐。
是我给的还是……
我的脸垮了。哥哥问我怎么了，我问他，他的笑是为了谁而笑，为谁而生？为谁而灭？
他轻柔着我的头发。声音里满是怜惜。
“当然是为你，你想要让我为你而笑，得到保护，为你抚琴那个人可以是我吗？我想要一辈子疼爱你，我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脑海中除了你的笑，你的媚，你的影子，什么都没有了。可我却故作镇静，我怕你给我的是你的错觉，我一直不敢肯定。”
我高兴，也很感动，原来他是爱我的，不是我一厢情愿。
每夜，我都如获至宝般将那锦帕贴在胸前。在梦中，我感觉大那从未有过的幸福，悄悄带到我的心中。
可是，一切美好的就如假象，我害怕，我怕这得到的一切会在瞬间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制造的假象并没有躲过那一劫。
听娘说，爹在年轻时误杀了一位名门正派的弟子，结果穷追不舍，至今仍不放弃，想要报仇雪恨。设想到名门正派也这么爱斤斤计较！哼!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