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那点事儿

读书那点事儿

今天上午闲来无事，重新看了一下最近练笔的一些文章，从比较早的《安》，稍近些的《我之严正声明》、《历史的规律——读<苏联亡党十年祭>》，到最近的《想》、《爱情百味汤》，翻完之后，真是觉得索然无味，酸腐气很重，当时自以为苦心经营过的字句，现在重看，不注意就溜过去了，完全没了当时的心情和想法。回头想一想，以前看书，也是这样吧，拿到一本书，一溜而过，还啧啧于已经读过，自以为长了见识，急于炫耀。其实，书还是书，我还是我，我根本没有用心看进去。看过之后，只如同浮光掠影、蜻蜓点水，就像鸟儿在天空飞过，什么也没留下。哦，也许留下了——鸟儿飞过时，掉了一片羽毛，拉了一包屎。何其幸运，羽毛被我捡到，屎正好落在了我身上。可惜我不懂珍惜，羽毛又让我吹走了，还自我欣赏以为轻盈好看，屎也被洗掉了，还自以为身体得到了洁净。仔细想想，何其谬矣！

说起读书，最近的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从去年8月18工作以来我自己已经买过52本书了，莹莹还送过我几本，我有的书已经不止此数。如果算上小友买的和我送同学的一些书（我有当当和卓越号，小友的书都是我给他买，当然我也看），怎么着也有1500块钱了吧，这已经比我大学四年的书费要多了。这些书有些全看过了，有的看过一部分，有的拿回家给老爸看的，不管怎么样，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收获的。有时候和同学聊起来，我还开玩笑地说，我现在本质上还是个学生，还没有脱离书籍的象牙塔，至少在一些思想上是这样。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我们现在还住在学校外面很近的地方，只一街之隔，每天早上上班时还在学校门口坐车，晚上在楼梯口打电话，还能看到学校的灯光，身边还是学校的气息；我和小友下班回去也很少看电视，很少玩电脑，都各自捧一本书，各看各的，有时候会交流一下心得，解一下疑问。即使小友睡了，我也能看到十一点之后，不曾觉得寂寞，所以思想脱离书本也不是很远。我和小友饭后、周末还经常到学校走走，看看那些90后的学弟学妹，真的要感叹自己老了。有同学说这叫成熟。我不知道是不是，但至少最近我觉得我比以前要稳重一些了。不急不缓，心情开朗，这也许是读书让我乐而忘忧所致吧。

我觉得读书是一件快乐的事。这“书”当然不是指那些枯燥的学校课本，而是那些自己喜欢的文学、哲学、历史书，我所买的，大都在这三种之列。记得小时候——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应该是在五年级之前，我从家里翻出一本《鲁宾逊漂流记》，书页早已发黄，那时还不懂什么是“名著”，也不懂得珍惜书，只是因为这本书纸质发黄，页副太小，不适合“叠宝”，才会幸免于被撕毁的厄运。那时根本没什么课外书，我连这个概念都没有，只是能识几个字，在百无聊赖时翻翻这本书。鲁滨逊在流落荒岛之前的生活我并不感兴趣，在他在孤岛二十几年中的生活，才深深的吸引了我。我最喜欢在夏日的傍晚，自己带着凉席，铺到平房上，翻开发黄的纸页，慢慢细读鲁滨逊的奇异生活，然后自己展开丰富的联想，幻想自己生活在某个孤岛，有烟有酒还有圣经，当然枪支也少不了。整个岛就是我的私人财产，我自己栽树，自己打猎，自己驯养动物，那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我现在的某些对生活的理想化还是源自小时候《鲁滨逊漂流记》的影响，只不过现在这幻想里面加上了不可或缺的女人而已。这本书的某些段落我反反复复看过，印象深刻，但后来这本书遗失了，如果能留到现在，一定很有纪念意义。我前段时间还想再买一本《鲁宾逊漂流记》，缅怀一下少时的美好，但终未能买来。

再稍大一点我就得了几套漫画书。那是小舅在西安读大学期间给我带回来的，有整整一大包，都是成套的，中间偶缺几本，但故事大都能连得起来。我记得这些书中有几卷本的《少年狂侠》，还有几本《蓝细绳战士》，还有一套已经忘记了是什么名字了，只记得是关于格斗的。这几套书在我那书籍匮乏的童年是多么宝贵，而且在农村，小孩本来书就不多，而我这几套书都是日本漫画，可是引起一时轰动。这些书虽然难得，但我却没有珍惜，一些被同学借去了，没还我也没要。后来一些都被我陆续撕了，反而被同学借去的有可能幸存下来。《少年狂侠》讲的是一个头发垂到腰际的风流少年的故事，他发生在一个学校里，这个学校有自己的医院，有自己的警察局，有学生会，有黑帮，有各种组织，竟然还有一个被森林围绕的独立区域，里面全是黑帮，学校外面的黑帮、警察都不敢涉足——这是一个小型社会的缩影，每个人的生老病死都可以在里面。这个少年是日本空手道冠军，曾有几次决斗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辉煌战例，让人闻风丧胆。但他却是个高中生，并且狂妄不羁，放浪形骸，很是好色，最经常出现的地方是女更衣室。他有喜欢的人，却好色不止；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处处忍让，并处处帮助他。。。。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这个故事的大体轮廓我还记得，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故事中当然免不了激情打斗、英雄救美之类的情节——浪荡少年，柔情少女，江湖中有我的名字，有我的故事，仁义卓著，铁血柔情，那时真激起了我不少的英雄情结。《蓝细绳战士》和《美少女战士》差不多，都是会变身的少女来维护正义，不同的是前者的“蓝细绳”是美少女搭档使用的武器——一根蓝色的毛线，她还有一个搭档——一个花样美男，少年英雄加上美少女，怎么能抵挡住她的诱惑呢。那时这些书给了我学校生活之外最大的快乐，我上厕所一定是要拿着一本书的，这些书也最多的毁在了厕所里，至于怎么毁的，你懂得。

上初中之后，那些漫画书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回家再没书看了。但好在我在学校得了更多的书。我记得是在八年级之后，我有一次在同学那里得了一本金庸的书，大概是《笑傲江湖》吧。一读之下，竟然喜欢上了那本书里英雄气概的大侠、神鬼莫测的武功、诡变离奇的遭遇。正好那时候有个同学也喜欢看这些书，他看完之后我就看他的，结果整个初中下来我读完了金庸的大部分著作，而我竟没掏一分钱买，真是要感谢这个同学。那时候看这些书是没正经时间的，而我又是个好学生，上课从来不看课外书（可惜大学里没了这个坚持和毅力），所以我只能是晚上看。我初中就已经住宿了，初中生课业负担不是很重，那时晚上学校熄灯时间很早，我记得九点之前就熄灯了。回去之后，洗刷躺下，躲在被窝里，支开手电，打开书本，可以看到十一点的。学校作息时间很严，熄灯必须睡觉，起床铃不响不能起床，老师来回巡视，发现必有严惩，好像这睡觉不是个人说了算的权利，而是必须执行的义务了。我正是在这种严密的监视之下，心怀鬼胎，躲在被窝里干这“苟且”之事的。现在想来，那时多半是冬天，要不夏天都不盖被子，不盖被子就打不了手电，就看不了书的。读金庸之间也间歇读过一些其他作家的武侠，但那些出名的如古龙、黄易却没有看过，甚是可惜。后来又买了些梁羽生看，相比而言，喜欢梁羽生要胜过金庸。这些武侠小说很难说给了我什么影响，既没让我激情澎湃去做侠客，可没让我路见不平一声吼，只是多了些某天掉到一个山洞里得一本武功秘籍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者我哪天扶一个白发老者回家，事后他太感动，竟把他几十年的功力传授给我的痴人说梦罢了。可惜这么多年，我走过全国好多地方，好人好事也做了一大堆，这奇遇一直没有碰到过，想想真是让我惆怅不已。初中毕业时我还买过几本书，记得有《花季雨季》、《我为歌狂》之类，还有席绢的一些，大概那时候已经春心萌动，红杏忍不住要出墙的缘故吧。

高中之后阅读就稍微放开了。那时候最火的就是“新概念”作文了吧，也正因为“新概念”我才知道了韩寒，一篇《杯中窥人》迷倒了不知道少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他。韩寒是我整个高中最刻骨铭心的阅读记忆，他的狂放，他的语言，他的视野，给了我不少的冲击，让我这井底之蛙突然看到了更大的一片天空。那时韩寒出的书我是一定要买的，回来慢慢看，却又急不可耐。把书里的话当成经典，和同学聊天，必备几句“韩寒语录”。高中的时候每个周是有阅读课的，时间宝贵，机会难得，每到阅读课时大家都互相借书，互补有无。大部头的书是不能看的，因为时间太短，老师怕你一堂课没看完，留恋到下一堂课，所以禁止。大部头不能看，所以课堂上大多是看杂志，《读者》、《萌芽》、《青年文摘》，不一而足，更有一些同学有电脑杂志、体育杂志、电影杂志，也是活色生香，开拓视野，增添不少乐趣。另外一个阅读渠道就是订阅的报纸了。这些报纸名字忘了，只记得上面大都是一些语文题，有语文题就会有阅读理解，我那时候最喜欢把那些好看的阅读段剪下来，贴到本子上，没事时就看上两眼，读着流畅优美的句子，心情会顺很多。我那个本子还在，也是我那段记忆的见证。可能是特别喜欢读些东西吧，所以高中语文考试时特别有有“语感”，那时考试字词辨析什么的我大都凭感觉做，你要是问我这题错了，但错在哪呢，我多半是说不上来的。说不出来，但总能做对，我的语文成绩经常是班上最高分，高考时我的语文成绩还是级部最高分呢，这大概是喜欢一个东西久了，又是用心，你对他有感情，那他会反过来给你特别的眷顾吧。

大学之后，我这读书才算开了荤了。学校的图书馆不大，书籍也不多，但对于我这个乡巴佬来说已经足够了。我那时一周能跑两次图书馆，因为借阅卡每次只能借五本，而借了必须三天之后才能还上。借的书大都是小说，后来喜欢历史。有时候也借写大部头的名著，但这种书大都只是充充面子，装点门面，根本没看进去。书多了，心也浮躁了，在图书馆里逛来逛去，反而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书。我那时候看书，大多是因人而书，拿到一本书，我先看作者，喜欢作者，就会借出来看。但每个作者也就那几本书，看完了就要寻找另外的作者——我在图书馆里找的不是书而是作者。因为对每个作者不是很了解，所以经常借一些书回去，看不了几页就发现不喜欢，不忍淬读，只得还回去，这也是我经常泡图书馆的原因——不是因为看完了，而是因为要还上不喜欢的借出喜欢的。大二暑假时学校图书馆要进行图书调整，我留在学校图书馆打工，在那干苦力。干活期间要进行书籍分类，所以我那时书没看多少，却过目了好多书名，有时候随口来几本书的名字，别人以为真是读书广博啊，可哪知道，我只是看了书名，而未得其实也，不过是充点门面而已。这期间最喜欢的要数《平凡的世界》了。其实这本书我在姥姥家已经看过，只是他有几卷本，我没看全，这时正好借来“统观全篇”。这本书给了我最大的内心震撼，一群农村年轻人的成长奋斗史，读来让人欣喜，让人心酸。据说路遥写完此书，因贫病交加而死，何其不幸而又何其幸哉。不幸是因为一个有才华用、生命写书的作家不幸早夭，真是天嫉英才。幸是因为短暂的一生便有如此璀璨的作品，这是他的高峰——他人生思想的高峰，登高而望，一览众山，厚积薄发，瞬刻辉煌而又骤然陨落，这瞬刻比任何永恒都要长久，人生如此，何其幸哉。大学时，也曾经买过一些书，大二生日时我就送了自己一本《瓦尔登湖》作为礼物，奖赏自己。可惜叶公好龙，我现在还没读完这本书。好书而未能读完，良足可惜也。

再说就要说到现在了，毕业这一年，买的书多，看的也多，感受也多。也遇到一些喜欢的，每每读到，欲罢不能。前段时间还简略写了两个《我的书单》，稍微记述我当时的心得。但现在仔细想想，用本文第一段的话总结一下就是：何其缪也。粗读书本，未曾入室便欣欣于刚刚登堂；囫囵吞枣，不经消化便叽叽于张口吐生，想想自己真是炫耀而不知自大，张扬而不知其丑也。徐复观先生在一篇《我的读书生活》里记载了他的一次读书经历：第一次我穿军服到北碚金刚碑勉仁书院。看他（熊十力）时，请教应该读什么书。他老先生教我读王船山的《读通鉴论》；我说那早年已经读过了；他以不高兴的神气说，“你并没有读懂，应当再读。”过了些时候再去见他，说《读通鉴论》已经读完了。他问：“有点什么心得?”于是我接二连三的说出我的许多不同意的地方。他老先生未听完便怒声斥骂说：“你这个东西，怎么会读得进书!任何书的内容，都是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先看出他的好的地方，却专门去挑坏的；这样读书，就是读了百部千部，你会受到书的什么益处?读书是要先看山他的好处，再批评他的坏处，这才像吃东西一样，经过消化而摄取了营养。譬如《读通鉴论》，某一段该是多么有意义；又如某一段，理解是如何深刻；你记得吗?你懂得吗?你这样读书，真太没有出息!”。这段引文很长，实在没能力概括，概括便失其味矣。不知道你看到这段话的感受，我当时读到这段话，仿佛也被先生当头棒喝——常常自以为得计，其实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我这段时间看书已经心境平和，不再急于去寻找漏处，急于去批评，即使和别人聊天，我也不再去急于反驳，而是静心倾听，吸其所长，辩证对待。在《六顶思考帽》中有一个小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把他的汽车一般漆成白色，另一半漆成黑色。他的朋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回答说：因为不论什么时候我发生车祸，路两边的目击者在法庭上都会争论看到的车子是白色的还是黑色的，我想，这一定很有趣。其实，有时候我们互相争论，也许只是我们看到了事物的一个方面而已——你看到了白色而我看到了黑色，在这种情况下，用一面去反对另一面不是很有趣么。不过，这有趣的未免愚蠢而已。读书不也正如此么？这当头一棒，醍醐灌顶，虽然感觉以前的读书时光若有所失，但因为有所失而又有所得，又何其幸也。

至于说读书给了我什么，实在难于概括，龙应台先生在《我们为什么要学习文史哲》里给出了详细的读文、史、哲的理由，无非说是教你去“看”，去“判断”，可是对我来说，读书不止于此，他给了我一个精神世界。08年奥运会的口号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我们伟大的党想把世界统一，还要把梦想统一，这即使不是痴人说梦，也很难实现。我就有两个世界，一个是外在的环境世界，另一个是内在的精神世界，而读书正是塑造了我的精神世界，并给了我信心、方法去应对外在的世界，如此而已。至于这精神是什么样的，实在难以描述，现在我的头脑就如同一座房子，家徒四壁，别无长物，我正用阅读来构造家具，粉刷墙面，至于装修风格，那是个人喜好，就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我在《爱情百味汤》里有句话说“这是读书之惑还是读书之祸”，是因为我因为看了些书而变的咬文嚼字，酸腐气太重——这至少是读书改变的吧。曾看过沈奇岚写过一篇《你的阅读造就了你》，因为阅读，我感受到幸福，不管以后的阅读造就什么样的我，我都会努力积极，不会后悔。

2011-9-19